苏东坡被朝廷重用后,难免有人提出异议,但日常的事务仍需照常地为朝廷尽力。 苏东坡向朝廷举荐王巩充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科,因为苏东坡自认为对王巩的品行十分地了解,况且司马光老先生也时常当着众人称颂过王巩的忠义之举。 谁知朝廷上有人却说,王巩曾上疏离间过皇家宗室的关系。那是因为王巩曾上疏建议宗室贵族中关系疏远者,不应再称皇叔、皇伯,这虽然表面上不合乎大礼,但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尊君抑臣,务求合乎古礼罢了。况且当时已经得到了司马光老先生的赞成,该提议已经批准交给礼部去讨论了。 谁知,司马光老先生一死,就有人跳出来拿这件事做文章了。最终,哲宗皇帝虽然没有怪罪于王巩和苏东坡,但还是将王巩调往西京洛阳任通判之职。 对于如今朝廷中的一些弊端,如每当要推行一件立法之外的事,都要再另外附加君王的令词加以强调执行。苏东坡感到十分的不解,于是上了《论每事降诏约束状》。 他认为,上天什么也不说,四季照常运行,百物正常地生息。天子也应效法上天,修养自身,端坐君位,信赏必罚。特别珍惜君王的言论,以等待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再郑重地发布诏令,那么天下人都会感到朝廷行事的严肃,还有谁敢不恭敬从命! 苏东坡以贤良方正科举荐秦观于朝廷,休沐之时,还带着门下士黄庭坚西至太乙宫游玩。在太乙宫见到了王荆公的旧体六言诗两首,东坡先生注目良久,竟曰:此老野狐精也! 东坡先生虽然深知王安石为政的迂腐,但在诗文方面对于荆公还是青眼有加的。“闻道乌衣巷口,而今烟草萋迷”,于是当即唱和了两首,并令黄庭坚也唱和了四首。 当今朝廷上下,在苏东坡看来能为政历经四朝、晚年被人称道,为天下人信服的,只有文彦博与张方平、范镇三人而已。而如今的文彦博还在朝廷,范镇亦被任用,惟有张方平老先生退居南都籍籍无名。 苏东坡上了劄子说,虽然如今的张方平因年老患有眼疾难被召出,但至少不能对他置之不问。不如公开恩礼劳问,表彰他的为人。或者派出使者到他府上去询问国事,从他的议论中可以看出他的过人之处。还说自己愧作侍从之列,不敢把自己当外人,所以这些建议不得不说。 十月十二日,朝廷诏范镇落致仕赴阙,范公不赴,后来又起范镇为侍读,范镇仍以年老为由坚辞,此举“天下甚高之”。 次日,苏东坡又关于冗官问题上了劄子。在劄子中,苏东坡给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 今后凡上报的文官人等,每逢科场考试,依照进士法考试大义策论。如是恩萌武官,即考试弓马或者兵法。以上均在三人中发解额一人,依然限制年龄二十五岁以上,方可出任官员。如果三次不中者,年满三十五岁后,也可外出为闲职官员,等等。 苏东坡认为这样做的好处是,这些被恩萌的子弟,即使经历了三试不中的挫折,也不会有终身绝望的遗憾。这样就会使得那些人都努力学习,以至于文臣精通经术时务,武臣娴熟弓马法律,将会有益于世事。 只可惜,苏东坡这次的建议未被采纳,因为皇家所要考虑与平衡的各种关系,绝不是苏东坡的一片忠心能够揣度的。 既然做到了人臣的本分,至于朝廷的裁决那是自己所不能决定的。苏东坡就于闲暇之时临了大表哥文与可的戏墨《筼筜图》,还作了诗,用李廷珪的墨书写来了下来。 贾讷出任眉州州倅,程建用出任东川教授,李曼(字修孺)知果州(今四川南充),苏东坡都作诗为之送行。 到了冬至,皇弟普宁郡王要按惯例向皇上及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上《贺冬表》,这些文字自然由苏东坡来代写。 写完这四篇表文,东坡先生的三个门生黄庭坚、张耒及晁补之一起来拜访老师苏东坡。三人闲坐无事,就开始翻到几案,替老师整理此前的诗词手稿。 突然间,东坡先生于黄州时醉后所作的《黄泥坂词》原稿竟然被翻出来了。那时候,东坡先生大醉后作了此词,原以为被小孩子藏去了,再也找不到了,谁知如今又失而复得。 可展开原稿细看时,见大半的字迹都不能认出。好在他们四人个个都文采斐然,竟根据对词意的探究补全了该词。张耒对这篇这首纪游“行唱”之作十分喜爱,就亲手抄录了一份留给老师,将原稿顺走了。 次日,东坡先生收到驸马都尉王晋卿的来信,信中说自己一天到晚不厌其烦地在市井之间换购东坡先生的字,近来又用三匹绢换了两张。王驸马的意思是,如果东坡先生近来有字的话,应当送给自己一些,不要再浪费自己的绢帛了。 当然,这只是王驸马在跟东坡先生索字时的谦词,苏东坡考虑到王驸马一方面对于自己的字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另一方面王驸马因为受自己的牵连也遭了不少的委屈。深感不安的苏东坡,于是取出了自己所珍藏的澄心堂纸与李承晏墨块,展纸研墨,用心地将自己失而复得的《黄泥坂词》书写了一遍,赠给了王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