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七年二月十九,赈饥小组在苏轼的带领下,已一路披荆斩棘南返至常州。 在常州,苏轼有幸见到了南唐后主李煜的书法真迹,李煜这个皇帝达人,“精书法,善绘画,通音律”,诗和文均有一定造诣,尤以词的成就最高。 李煜在中国词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被称为“千古词帝”。有人说,在我国历史上,如果少了象李煜这样一个皇帝人们也许不会太在意,但是,如果少了象李煜这样一位词人恐怕就会给后人留下一些遗憾了。 所以,为词名所掩的李后主,他的书法也是有一定名气的。 只是,苏轼同志首推的是蔡襄的书法,认为蔡君谟的书法本朝第一,而李煜的书法在苏轼看来,外形上虽然追求险绝,但是内涵上却是一无所有,也就是所谓的外强中干。所以说,在常州见到李后主的书法时,苏轼在这位“亡国词帝”的作品后面题跋了以下的内容: 李后主被樊若水出卖后,举国失陷,大好河山沦为人手。李后主作为国君,本应在九庙之外恸哭,向百姓们谢罪,然后才随北宋的官兵登程去开封受降。可是李后主的表现却是,听着教坊最后的别离之曲——挥泪对宫娥! 俗话说,字如其人。至于李煜的字究竟怎么样?我们一方面相信,这样一个亡国之君的书法也必然会表现出优柔寡断的一面,另一方面,我们对于苏轼的书法鉴赏能力也是有足够自信与认同的。 苏轼一行出来已经几个月了,苏轼有时候会怀念在杭州时与知州陈述古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就会给老陈寄去几首诗以释怀。“惠泉山下土如濡,阳羡溪头米胜珠。卖剑买牛吾欲老,杀鸡为黍子来无。”近来,连日奔走于常、润之间公干之余,在苏轼与陈述古与章惇的诗词唱和中,无意间透露出了将来卜居阳羡(今宜兴)的念头。 到达常州,苏轼同状元行老学士秉道先辈一起游览了太平讲寺,其时正值太平寺净土院的牡丹盛放,花丛中还有一朵淡黄色的牡丹花,令人百看不厌。苏轼觉得,看到了这朵淡黄色的奇花,那些什么姚黄、魏紫等以培育者姓氏名世,和诸如青州、延州等以产地著称的牡丹名品,也都不需要去看了。 在常州,武进(今江苏常州)人钱公辅,字君倚,也是一位因反对王安石被排挤外任的诗人官员,熙宁五年十一月已经离世。其子钱世雄,字济明,号冰华先生,找到了苏轼,想让苏轼给其亡父做一篇哀词,对于这样一位与自己有着相同遭际的老者,苏轼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常州武进一路向南,就到了苏轼梦寐以求的古阳羡之地宜兴。一到宜兴,苏轼就住进了单锡的家里。 单锡是苏轼的同年进士,此人学识渊博还擅长作诗(这一点很重要),对天文天相和术数也极有研究(通阴阳图纬星历之学)。苏轼正是喜爱其才学,去年三月才把自己的外甥女和他撮合到一块的,从此以后,每当苏轼再到宜兴,还会到单锡家住上一段时间。 在单锡家里,苏轼见到了二伯苏涣写给考官蒋希鲁以表达谢意的书信手迹。 原来,当二伯二十三岁参加科举时,当时的考试制度还较为宽松,还没有采用糊名的方式,通判殿中丞蒋希鲁来到考场,看到了苏涣的文章极为出众,就记住了他的名字。本来想将苏涣擢为第一,奈何苏涣以父兄尚在、不敢造次的理由一再推辞,最后被选为第三名,以成其美名。于是,就有了二伯写给蒋希鲁的这封信。 如今二伯已经离世十三年了,现在又看到了二伯的手迹,真是见字如面啊!大概由于蒋希鲁也是宜兴人的缘故,所以此手迹才会流落到单锡的手里,又或者是由于姻亲的关系,单锡着意留心保存了这件手稿也不无可能。八年之后,苏轼将这件手稿加以装裱,归还给二伯的二子苏明,让堂哥好好地保存,以纪念伯父中都公的大德。 行进在古会稽郡下无锡县的道中,苏轼见到了农夫用于灌溉田地的水车,“天工不见老翁泣,唤取阿香推雷车。”此时天旱的极其严重,但“天工”尚未显灵,下雨无望,因此老翁悲泣不已,靠天不成,只好自救,于是呼唤子女推水车抗旱。“阿香”本神话中的女神,这里指车水的农民,“雷车”本是天神布云下雨的工具,这里是把水车夸大成了雷车的神通。 到了苏州,苏轼首先游览了虎丘寺。 虎丘历来被誉为“吴中第一名胜”,位于苏州古城西北,距阊门三、五公里郊外的山塘街。虎丘的人文历史可追溯到二千五百年前,和苏州古城一样历史悠久。据传春秋末期吴王阊闾葬于此地,后有虎踞其上,故称虎丘,一说丘如蹲虎而得名。 在虎丘,湖州人刘述(字孝叔)也前来与苏轼相会。这位亦是因与王安石不和而被贬外任的官员,如今已由知江州(今江西省九江市)转而赋闲提举崇禧观,成了一位啥也不管的甩手掌柜。刘述的到来,使得苏轼有了诗词唱和的诗友,同时在异地心里头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感觉。唯一遗憾的是,苏州知州王诲王大人因为外出祈雨而不能前来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