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所有房间里的灯都关掉了，张玉在楼上自己的卧室里已经进入了梦乡。王升和森森在黑暗中坐在一楼落地大窗前的紫藤圈手椅子里，看着窗外悠悠飘落的雪花。窗外院子里白茫茫一片，雪光映射到别墅里，使得黑暗的室内灰白一片；窗外院子里仿古的小亭子静静矗立着，沐浴在雪夜里；那两条大藏獒在纷纷飘落的雪花里，欢快地追逐打闹着，偶有邻居徒步在院子外走过，这两只大藏獒就警觉地看着人家，朝人家吼几嗓子，吼声在空气中“嗡嗡”的，传出去好远。

王升看着窗外，享受着这宁静的夜晚。他知道家就在他的身边：这幢大房子、楼上睡觉的张玉、此时陪伴在他身边的森森，就是他的家。在外面飘着的时候，他一想到自己还拥有这些心里就觉得无限温暖。此时此刻，什么金陵盛世，什么江南繁华，在他心中都成了过往烟云。

有时候，王升很向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他明白，他逃离不了这世俗的一切，他眼前的这一切美好，不都是他在世俗的世界里打拼来的么，不都是他一点点用攻于心计的手段得来的么——世外本无神，人间也无仙，都他妈是凡胎俗子。

王升看着窗外，低低的声音问森森道：“你的移动靶，打得怎么样？在你的队友里面，你是什么水平？”

森森看着窗外道：“我在我们射击队，不是名列前茅。”

王升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香烟，点燃问：“为什么呢？”

森森：“我先天心跳过速，教练说我不适合这个项目。”

王升沉默了一会儿，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说道：“你这是遗传。我安静的时候，心跳每分钟九十次左右。”

森森嫣然一笑道：“我也是，每分钟九十次。”

王升沉默了片刻，看着森森问道：“既然你的先天条件决定你在这个行业里不能拔得头筹，你还想继续干下去么？”

森森点了点头说道：“我还想再玩半年，我喜欢沉浸在瞄准镜里的那种感觉——那是个只有我和目标的世界。”

王升问道：“那半年之后呢？”

森森说道：“等到读高二了，我就不练了，好好读书。”

王升转移了话题：“咱家在八百户的房子怎么处理的？”

森森：“出租了。租房的钱，我都买练习的子弹用了。”

王升问：“你们射击练习的子弹，还得自己掏钱买啊？”

森森道：“是，射击队不富裕，提供的练习子弹很少。”

王升问：“你现在的文化科成绩怎么样？”

森森道：“在我们班级里面，中等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