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戴着黑色短檐礼帽，穿着过膝的黑色羊皮大衣，下了单元楼，走出肥牛居住的小区，走进了冰冷的雨夹雪中。

突然，王升发现前方的和燕路上警笛声大作，警车闪着警灯飞快开过，附近旅店门前的人、网吧门前的人、小餐馆里宵夜的食客，纷纷朝和燕路上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件。

王升也跟着紧跑了起来，跑到和燕路上，看见武警医院门前两伙儿新疆人打起来了：一伙儿抡着大砍刀的新疆人冲向手里握着尖刀的另一伙儿新疆人。握着尖刀的这一伙儿新疆人也很硬气的，没有一个后退的，呐喊着迎接着抡着大砍刀的那一伙儿新疆人。顷刻间，刀光剑影地打作了一团。

王升由于平日里跟他们有过接触，对他们有所了解，能区分出这些新疆人隶属于哪个帮派——拿着尖刀的新疆人是白天卖切糕的那一派，抡着大砍刀的是晚间卖羊肉串的隶属于黑蔑儿的那一派。王升在打斗的人群中认出了黑蔑儿，黑蔑儿抡着大砍刀“呼呼”作响，让三个拿尖刀的新疆人不敢靠前。

王升和所有看热闹的人站在路旁，站在这阴冷的让人瑟瑟发抖的雪夜，远远地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令人齿寒的场面。

警察们都下了警车，也鸣枪示警了，可是，那些打斗的新疆人都红了眼，谁也不拿警察当回事儿。警察们只好远远地像王升他们一样静静地围观着，没有人上前劝架。

王升看见黑蔑儿砍到了一位黑黑的、胖胖、留着两头翘胡须的新疆人，人家都倒地了，黑蔑儿还不依不饶地一下一下地砍着人家，不管是胳膊还是腿，不管是前胸还是后背。

就在黑蔑儿又一次高高地举起砍刀要砍下去的时候，一个手握尖刀的新疆人偷袭了他，斜刺里一刀捅进他的腋下，直入他的胸腔。黑蔑儿好像愣了一下似的，看了看袭击他的人，然后垂下举刀的手臂，沿着街边绿化带向远处跑去。

王升看到黑蔑儿的脚步是踉跄的、蹒跚的，就好像刚刚的厮杀用尽了他浑身的力气似的。

王升看见黑蔑儿手里的砍刀不由自主地掉在了地上，看见他又跑了几步，然后，两臂垂在两体侧整个人直挺挺地脸朝地面摔下去，摔在自行车道上。

王升不由地张大了嘴。

不知道是什么人喊了一嗓子：“嗨！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