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来南京了，他是来南京一个月后才拜访王升的。这一个月里，他在南京汉中门附近买了两处房子，他的社会问题处理部——就是讨债公司，算是在南京开张了。

肥牛、王升、李煜三人一见面，亲热得一塌糊涂。肥牛在二桥饭店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桌子南京菜招待李煜。临上菜前，李煜把一个鼓鼓囊囊的银行专用的手提袋放在餐桌上，推给王升道：“这是给你的报酬。”

王升诧异地问：“给我的报酬？什么酬劳啊？”

李煜笑眯眯地说道：“你帮我讨回了四十五万的债，按照百分之二十的市场行情，这是给你的九万的提成。”

王升笑着说道：“你净瞎胡闹，咱们之间还扯这个！”

李煜很郑重地：“我知道你不差钱，但我得守规矩。”

王升打开袋子朝里看了看，都是一簇簇崭新的钞票，就笑着数出两千块钱揣进裤兜里：“我帮你找那家卖碳化硅的公司讨债，路费、请吃饭、找了三个打手，共花了两千块钱，这钱我得收回来，其它的我不要，这是我的规矩。我嘴笨，你别跟我争，话说多了我就爱急，我一着急就爱上火。”

肥牛在一旁看着这两个懂规矩的人，呵呵地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肥牛跟李煜聊起讨债的技巧来。李煜驾轻就熟地说道：“讨债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根据不同的情况制定不同的讨债手法。我经常是轻轻拍着欠债人的后背语气略带凝重地说道：你儿子刚刚上小学吧，放学的路上一定要小心，现在坏人这么多；我经常警告欠债的人，千万别想着跑路，你跑了还有你老婆，如果你们两个人一起跑了，家里四个可怜的老人可咋办啊；遇到软硬不吃的欠债人，我就让他早上起来看见门口一片血红，是油漆；或是睡到半夜，我突然敲欠债人的家门，他醒来后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儿；实在没有钱还的欠债人，我就剁他手指头，一根指头宽限一天，要不就直接把左手给他剁了，额外宽限他一个月。只是啊，这手还没剁呢，一公里外就能听到杀猪般的嚎叫。”

李煜笑靥如花地看着肥牛：“就冲这一嗓子猪嚎，钱应该是能凑齐的。”

服务员开始走菜了，一盘儿盘儿的，色香味俱全。

肥牛摇摇头说道：“你们就不能走文明的路线么？”

李煜用小面饼卷着烤鸭酥皮说道：“文明路线？有哇，走纯司法路线。只要债务明确，欠债人的个人信息完备，我们就直接起诉。被执行人收到执行通知，如果不履行，执行员可立即采取强制执行措施。司法警察把手铐给欠债人一戴，这种威慑力一般人还真是扛不住。接下来的环节很暴力，司法部门查询、冻结、划拨被申请执行人的存款。查封、扣押、拍卖、变卖被申请执行人的财产。”

肥牛不解：“那法院是你家开的啊？人家法院凭什么这么卖力气替你们办案子啊？”

李煜喝了一口茅台酒说道：“我们有一批高端的律师，人数多于流氓打手，他们打官司玩的是人脉渠道——打官司的过程中当然会有权利寻租的情况。他们和法院经过一轮查证和走访，事实明确，证据确凿，一切信息完备，留给法院的只有两个字‘执行’。一个老律师案子跑多了，熟门熟路了，公检法系统内基本都有几个熟人的，这些熟人在法理的范围内帮老伙计办点事儿还是很简单的：该抓的抓人，该查账查账，一切阳光正义，自然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