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又奏起一首曲子,曲调简单明快。王升一听乐了,这首曲子他是知道的:东山校园歌谣《童年》。当年,这首歌曲风靡他们家那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他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是八十年代初,那时他刚刚参加工作。他记得那时的年轻人喜欢成帮结伙地拎着卡式录音机,一边放着这首歌一边在街上晃悠,眼里充满那种卓尔不群、雄踞街头的倜傥劲儿。
随着《童年》的钢琴曲子整个咖啡大厅里面响起了一片男低音:“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还有只蜻蜓落在上面,黑板上,”王升抬眼望去,咖啡厅里和着钢琴曲唱《童年》的男顾客都年近四十岁。男低音们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吱吱嘎嘎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
歌声随着钢琴最后一个音符嘎然而止,咖啡厅里想起一大片整齐的掌声,还夹杂着几记口哨声。
李欢款款地走下钢琴的台子,迈开半隐在旗袍里的两条大白腿,步态优雅地朝王升走来:她裹着旗袍的腰肢富有韵律地摆动着,雪白的两条长臂协调地悬在体侧,长发飘飘,满脸笑靥。走到近前,她一手扶着桌沿另一手抚平旗袍后摆,在王升对面的沙发坐下来,高兴地问道:“你怎么来啦?”
王升看着她道:“我想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想看看你工作的状态。”王升端起银饰架上的玻璃壶倒了一杯蜜汁茶,推到她面前说道:“给你点的蜜汁茶。”
李欢端起茶杯闻了闻升腾起的袅袅热气,看了看王升,嘴笑得跟瓢似的:“谢谢你的蜜汁茶。你能来我真高兴!”
王升看着她的头发问:“你今天怎么没把头发盘起来?”
李欢晃晃披肩发反问道:“这样不好看么?”
王升暧昧地笑笑说道:“盘起来像个贵妇——我喜欢。这么披散着,你就像个疯丫头似的。”
李欢咯咯地笑,笑完问:“我的钢琴曲你感觉怎么样?”
王升端起咖啡杯子眯起眼睛说道:“《童年》,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钢琴弹奏,感觉很新鲜。你前面那首曲子,我不知道叫啥名字,只是听了以后,眼前能浮现出海上升明月的画面:明月之下,海面波光粼粼,一艘黑轮廓的十八世纪大帆船在海面上缓缓地滑过。就在我听得气缓心舒的时候,突然,海面上暴风骤起,黑浪涛天,阴云掩月,翻滚的巨浪奔涌着冲向海岸线,就像非洲大草原上望不到边际的野牛群。就在我刚刚适应了这万马奔腾的音符时,钢琴曲又变的平缓了,我又听到了风平浪静,云开月出,海面如镜了,而且,我好像听到夜鸥在高亢地鸣叫,还有美人鱼神秘嘹亮的歌声。”
李欢痴迷地看着王升,语气中满含赞赏地道:“没想到你还真有音乐细胞哎!前面那首曲子是贝多芬的《月光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