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的几位国营企业家朋友齐聚国营木工机械厂，嚷嚷着要玛德请客去“海鲜城”吃鲍鱼、毛蚶、蒜蓉扇贝。

玛德给李丽丽一一介绍这几位企业家时，李丽丽才知道他们就是机械局下属的几个厂的厂长。李丽丽微笑着很轻巧很收敛地用几个手指头跟他们挨个握了握手。m.81book.com

几个人开着三辆轿车来到市中心的“海鲜城”，他们跟女服务生点过生猛海鲜后，在宽敞典雅的包间里围桌而坐。

等待走菜的时候，一个矮胖、腮帮子刮得铁青的厂长问玛德道：“玛兄，听说年后你就要上调到机械局任副局长了？”

李丽丽看着这位中年男人，知道他是建筑机械厂的厂长。

玛德点点头说道：“咱们局里面有这个打算，但是呢，还没做出最后的决定呢，所以，还不能这么说。”

腮帮子铁青的中年男人面部表情很做作地说道：“现在企业都不好干啊，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要想：好多职工张着嘴朝你要饭吃呢，想想就让人头疼。还是去局里面好，下个指导性文件什么的，不那么累。”

机床厂的厂长是个秃顶的瘦高挑，说话声音尖声尖气，像豺狗的叫声：“你真能去局里就好了，我们这些弟兄也能跟着借借光——每年，给我们下达的利润上缴指标低点儿，别压得我们那么重，现在，压得我们都喘不过气来了。”

玛德用手指不停地搓着耳根子，很谨慎地笑着说道：“我觉得吧，我能去局里工作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只是目前，这事咱们只能小范围说说，千万别传出去，万一传出去了，我又没调到局里去，多丢人、多没面儿啊。”

服务员开始走菜了，热气腾腾的海鲜菜肴摆满了一桌子。

玛德环顾左右，问大家道：“咱们喝点什么酒？”

其他几个人纷纷说道：“五粮液，咱们喝五粮液吧。别喝茅台酒了，节约点儿，勤俭持家么。”

这一桌人，除了李丽丽以外，大家是同一级别，讲话的时候，人们表情上都保持着矜持和庄重，谁也不肯输了气场。但是，李丽丽能看出来，他们都有些巴结玛德呢。看得出来，他们都认定玛德会去机械局任副局长的。

在吃喝的过程中，玛德他们这几个人聊的话题，都是围绕着谁和谁善于钻营、谁和谁获得了领导的青睐、谁和谁没有政治头脑努力了大半辈子还在基层蹲着、谁和谁下海了现在腰缠万贯开上了私家车等等话题而展开。

李丽丽听了一会，就不爱听他们那些耍权术、善钻营、喜践踏别人的话题了，就独自静静地小口小口地吃着海鲜，偶喝一小口五粮液酒。

李丽丽对玛德他们谈话的内容没兴趣，有意地让自己身处圈外，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有人在注意她，总有那么一缕目光飘飘忽忽地落在她的身上。她抬头寻找时，又找不到那缕目光的出处。她看到人们的注意力都围绕在玛德身上，聊天的内容，都围绕着玛德抛出的话题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