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夏末,太阳不再那么炙热了,温和慵懒了许多。北山公园里,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杂树林,此时,变成了金黄蔫红暗绿的颜色;一小群山羊在牧羊人的看护下,在林间悠然地吃着草;空中有零星树叶子悠悠飘下,一副与树枝依依不舍的韵味儿;花坛里的花儿们开始蔫萎了,没有了茁壮的神气;山脚下池塘里的水变得清丽了许多,颜色多变,呈现出淡蓝色、黄褐色色、浅绿色;几只肥硕的大白鹅卧在水塘边晒着太阳;空气中有了草木香的味道。
让人感到:秋天的脚步正一步步地走来。
王升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株老松树下的木椅里,膝盖上平铺着一个绘图本夹子。他手里的铅笔在本夹子里的大白纸上勾勾画画着:他低着头很专注地、很用心地画着。
北山公园西面的北山别墅小区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着,水泥搅拌机隆隆的滚动声、工长们的鸣哨声、建筑工人们的大声吆喝声,丝毫没影响到专心画图的王升。
陶佳从北山别墅小区的方向走来,远远地看见了王升。她被眼前的景象所感染:草坪上有一老式长木椅,木椅上坐一位身材匀称、浑身充满着雕塑感的中年男人,这中年男人正在专注地干着自己的事情。中年男子背后生长着一株树干粗壮、树皮遒劲似黑铁、树冠遮天的老松树。
这是一幅人与自然融合的多么美妙的画面啊!
陶佳从手提包里掏出随身带着的数码照相机,给王升拍起照来,围着王升从不同的角度不停地拍。
王升却浑然不觉。
最后,陶佳来到王升面前,给他拍了一个面部特写。
相机的“咔嚓”声惊醒了正全神贯注地画图的王升。
王升抬头看见是陶佳,轻声叫道:“嗨!陶佳!你好!”
陶佳收起相机,看着王升笑着问道:“你在写生?”
王升把本夹子递给陶佳看,陶佳歪头看,本夹子里的大白纸上画的都是她看不懂的繁缛的机械图纸。
王升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给陶佳让出椅子的一部分示意她坐,然后一脸坏笑地问道:“你看不懂吧?”
陶佳挨着王升坐下,肩膀无意地撞了王升肩膀一下,微笑着说道:“看不懂,像天书,我还以为你在画风景呢。”
王升说道:“我画的是刃磨机的图纸,我要制作一台这样的机器。咱们储木场每个月要用钝十几片精光锯片,每次拿到五金工具厂去刃磨,每片锯片他们要收咱六十块钱加工费,那就是一千多块钱呐,一年呢?十二个月下来就是一万块呢。我想咱们自己制作一台这样的刃磨机,以后储木场的精光锯片就不用花钱去五金工具厂刃磨了,能节约不少钱和时间。”
陶佳两臂伸直摁在椅子面上,下巴很妖娆地搭在肩膀上看着王升,由衷地赞赏道:“王升,你好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