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的家住在这座城市北部的一个生活区里，生活区由几十趟简陋的红砖瓦房组成，原著民俗称这里为“八百户”。生活区的北面，隔着宽阔的西地明街，是林海市著名的财政干部学校、二零九医院、北山小学、北山宾馆。

王升家在“八百户”的中间部分，在一趟平房的西端，拥有一个用木板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里非常整洁。

王升和张玉在厨房里做晚饭：张玉一遍遍地淘洗大米，王升动作利落地把炉子里的煤火升起来后，来到洗菜盆前拿起菜刀和茄子削起茄子皮来，晚饭他要做一道名菜“地三鲜”。

他们的儿子森森，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安静地写着作业。

王升小声对张玉说道：“我今天把我们厂长给骂了。”

张玉停下手里的活吃惊地看着王升问：“为什么呀？”

王升低头削着茄子皮，沉吟了一下说道：“他开车从外面回厂，在厂门口被厂大门挡在外面，就按轿车喇叭叫门卫给他开门，不巧门卫去卫生间了，不巧我刚好路过。我看到了，我没给他开门——我又不是看门人。他竟然下车来骂我是不是聋了！我哪受得了他这个啊，就回击他，把他给臭骂了一顿，骂他少教育，骂他装他妈蛋，骂的他哑口无言不敢吱声了。”

张玉看了看王升，不自然地笑了笑，把淘洗好的大米倒进电饭煲里，加水、通电、盖上锅盖儿。

王升见张玉默不作声了，便用菜刀在菜板上娴熟地把去了皮的茄子切成一个个滚刀块儿。

王升又看了看张玉，见她怅怅的，便问道：“你是不是为我担心了？怕玛德打击报复我？”

张玉用湿淋淋的手背擦了下额头：“你也是没办法，当时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就回击他。你要是真忍气吞声了，我想你后半辈子都会打心眼里瞧不起你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