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命白了徐恪一眼,冷哼道:“难道我白无命生来就该是一副老相么?再者,你道一万年很长啊?于这地而言,万年的光阴,亦不过一瞬耳!”
“是是是!白阁主所言甚是,在下今日受教了!”徐恪恭然道。
白无命道:“你也别一口一个‘在下’了,你在里头这么久,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你既已入了神王阁的门,便是我白无命的弟子!”
徐恪忙于石桌前站起身,便欲向白无命跪倒在地,行一个拜师大礼:
“尊师白阁主在上,请受弟子徐恪一拜!”
不想,白无命只是袍袖轻轻一抖,徐恪只觉一股大力传来,他便拜不下去,只听白无命淡然的声音道:
“你先别忙着拜师,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阁主请问!”徐恪道。
“我这里有两路棍法,一路为七十二招罡棍,招式繁复,能以柔克刚,三年可以学成;一路为三十六招北斗棍,招式猛烈,能以刚化柔,学成至少也需一年……你想学哪一路?”白无命问道。
徐恪却摇了摇头道:“我两路都不想学!”
白无命奇道:“我这两路棍法,虽不敢能无敌于下,可你若学成之后,每一次出棍,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将来你若凭此棍法行走于下,恐怕没人能欺负得了你!这普之下,有多少人做梦都盼着能学到我一招却不可得。如今我欲将整套棍法倾囊相授,你……果真不想学么?”
“……”徐恪还是摇头不语。他心道,我好不容易爬到了顶层,如若再呆在这里学上个几年,这大把的光阴,我可实在是耗不起了。
白无命仿佛看穿了徐恪的心思,又道:“你也不必担心在我这里迁延日久,在我这皓园之内,时间同样是静止不前的,你从这里出去,依然是进来之时。”
徐恪却仍然呆立着不话,他心想我已经跟着“雨庐翁”学到了一招剑法,虽只是一招,然此中妙用竟似无穷无尽,有此一招已然足矣,何必还要更添旁技?
白无命忽然右手虚空一抓,徐恪后背的那把长剑便已连着剑鞘到了他的手郑只见他缓缓拔出长剑,在石室中轻描淡写地比划了几下,他所使的恰正是徐恪不无得意的一招五势剑法“一气混元剑”……
徐恪顿时奇怪道:“咦?尊仙怎会弟子的一气混元剑?”他见白无命此际虽然是轻描淡写、不着痕迹地使出了那五势剑招,然一招紧接着一招,每一势剑招均是浑然成,如行云流水一般妙不可言,这剑法中所蕴含的威力,比之于徐恪自己日常所使,却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白无命随意地比划了几下剑招之后,右手食指轻轻一弹剑刃,只见那柄已经豁开两处缺口的长剑,忽然寸寸而断,化作了无数残损的铁片散落于地。只听白无命不无失望地道:
“你本就是个使棍之人,怎地如今竟喜欢上了用剑!似这种破铜烂铁,放在身上又有何用?!”
顿了一顿,白无命又道:“大明宫里有一根‘清宁伏虎棍’,我只消跟你们的皇帝一声,他立时就会将那件三星妙器赏赐给你。你今后手持那杆玄铁神棍,再施展我教你的棍法,试问这普之下,还有谁能拦得住你?!……”
末了,白无命再次耐心问道:“本阁主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真的不愿学我的棍法么?”
徐恪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是白无命连着劝了他两次,甚而一指震碎了他的长剑,他依然是不改初衷,对白阁主所言的那两路绝世无双的棍法全然不感兴趣。
并且,他一听这位白阁主还要让他将“清宁伏虎棍”收为己用,他心中更是抗拒。他知道那一根铁棍乃是昔日贼囚孙勋所用的兵器,他如何能看得上!
徐恪又怎会知晓,昔日孙勋所使的那根“清宁伏虎棍”,乃是当年少山派创派老祖,采集玄铁以秘法所铸,赌是人间少有的一件神兵利铁,比之于他万般珍爱的那把“昆吾剑”却不知强过多少!
“咳!……”白无命只得颓然叹息了一声,道:“好吧!你既不愿学我的功夫,便也不算是我的弟子,从此之后,你我再不要以师徒相称!”
徐恪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依旧向白无命俯身施礼道:“白阁主,并非弟子不愿学您的功夫,实在是弟子资质驽钝,怕耽误了阁主宝贵的光阴,到头来弟子仍然一事无成啊!”
“算啦算啦!你也别自谦,不想学就是不想学,我不会怪你的……”白无命摆了摆手,道:“今后,你不要叫我什么‘白阁主’了,就叫我‘白’便是!其实……这样也好……”他完之后,心下却不禁松了一口气,心道,我若真的受你一声“师傅”,怕是这心里总也听得不太习惯呀!
“白?”徐恪低声言道:“这样称呼您,怕是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进了神王阁,却不肯学我的功夫,还有比这更不合适的么?”白无命不耐烦道。
他见徐恪呆立在那里,想要话却又不知从何起,不由得心中一笑,随即挥了挥手,道:
“走吧!你既已回到了顶层,便算顺利出阁!出了这道门就是长安城了,你回去吧!”
不想,徐恪却兀自伫立在白无命的身前,只见他又是俯身一礼,恳求道:
“白……阁主!无病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阁主能够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