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只是一梦之间,舟便已载着他停靠在了岸边。他上岸之后,乍见水面中自己年轻俊朗的倒影,心中不由得欣喜莫名。
他不断地挠着额头,心中感慨了良久:“没想到,这一层空间竟如此奇妙!我本觉得一生已然过尽,怎料,还能从头来过……”
这时,徐恪再回望来时的大海,已不见舟的踪影,连同那两位“黑白无常”也不知去了何处。
他望向前方,只见自己此时好似身处于一座花园之中,身边到处都是琪花瑶草,脚下是曲曲径,道路两旁草木郁郁、不胜芬芳。离自己半里之外,有一片重重屋宇,中间不知多少楼台瓦舍,有一座楼阁高高耸立着,在重重屋宇间拔地而起,看上去异常森严。
徐恪顺着径往那座高耸的楼阁信步而行,一边走,一边心里胡乱思忖着:
“咦?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难道真的是幽冥地府么?”
“这里跟长安城的宝阁倒是有些相像,难道我又来到了宝阁?还能再见到嫣儿?不可能呀!”
“瞧这一片楼宇的高度与样式,也有几分大明宫的气象,看来,若这里是幽冥地府的话,怎会也与人间的皇宫如此相似?”
“先别管这么多,待我进到那高阁之中,自然一看便知!若这里果真是幽冥地府,我倒想看看那幽冥的阎君长得什么模样?”
“不过,若我果真已经离世,却还能以这一副年轻俊朗的模样来到地府,这倒也不失为一桩趣事,有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岂不然也?”
……
徐恪只走了须臾,便已来到那一座高耸的楼阁前。他见那高楼的横匾上写得有字,恍恍惚惚好似写着“沧海”二字。
徐恪走进大门,进入内堂,只见堂中甚是轩敞,仿佛与自己在青衣卫当值时的议事堂相似。堂上一张书案前,此时正端坐一人,那人身躯挺拔,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长袍,此刻却侧脸仰靠在太师椅上,眼眸闭拢,发出一阵阵的鼾声,好似正处于熟睡之郑
徐恪环视整个大堂,除了仰靠在太师椅上熟睡之人外,空荡荡地别无一人。徐恪瞧不见那饶脸面,只得抬步往前,走到书案前,向座上那人,略略拱手道:
“在下徐恪,见过阎君!”他心里虽一时还吃不准此处究竟是何地,但见“押送”自己的既然是“黑白无常”,便猜测这大殿中端坐的自当就是阎罗了。
那位好似穿着一身官服之人,听得声音后猛然一个哆嗦,他揉了揉睡眼,停止了酣睡,又吞了一口口水,这才慢慢地转身,望向堂前的徐恪。
“什么人啊?无端扰我清梦!”那人打了一个哈欠,没好气地问道。
“君羡兄?怎么是你!”徐恪惊道。
只见端坐堂前那人,一双凤目灼灼似流星,两条长眉弯弯如柳叶,鼻梁挺拔如山岳,前额宽广似平原,恰正是徐恪的好友,昔日曾官拜左武卫大将军的李君羡。
“是你呀,兄弟!”“李君羡”还是瞌睡未醒,兀自懒洋洋地招呼道。
徐恪奇道:“君羡兄,你怎地在此处?难道你……你已不在人间,跑到了这幽冥地府做了阎王不成?!”
“哈哈哈哈!”“李君羡”撑着桌子大笑道:“兄弟可真是有趣,谁跟你,这里是幽冥地府啊!”
徐恪望了望大堂左右,兀自疑惑道:“这里不是地府么?”
“李君羡”笑道:“这里要是幽冥地府的话,那阎王老儿还不得哭死啊!”
徐恪不解道:“这里如何就不是幽冥地府?”
“李君羡”道:“幽冥阴间,光孤魂野鬼便何止千万!奈何桥边等着投胎转世的,日日都排着长龙呢……若似我这里如此清闲,人间岂非要乱套啦!”
徐恪挠了挠额头,又问:“方才驾着一叶舟送我来这里的,不是‘黑白无常’么?”
“什么‘黑白无常’啊!”“李君羡”又是一阵大笑道:
“那不过是两只通背猿猴罢了,一只猴子长着黑脸,另一只猴子长着一副白脸,我见它们长得好玩,是以便将他们幻化做了‘黑白使者’的模样。不想,你竟看作了‘黑白无常’?当真的笑煞人也!哈哈哈……”
徐恪见“李君羡”已笑得弯下腰,喘不过气来,他挠了挠额头,一时也颇觉尴尬,当下讪讪地道:
“这里既不是幽冥地府,那么,敢问君羡兄,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
“李君羡”却摆了摆手,道:“簇并非地府,我也不是你的‘君羡兄’。簇乃是神王阁中第十一层阁——沧海楼,吾乃沧海楼主是也!”
徐恪忙向沧海楼主拱手行礼道:“在下见过沧海楼主!”
沧海楼主见徐恪仍旧盯着自己的脸面出神,便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