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祉在楼上急切相招,秦建勋与萧一鸿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是叹了一口气,各自心道,看来这位主子临时又打起了退堂鼓。
二人一回到墨云阁中,楚王就说道:“算啦,所有计划尽皆停下,你们哪儿都别去了……”
秦建勋默然无语,萧一鸿却还是焦急地问道:“殿下,为何呀?”
楚王李祉凝视着荃湖中的风景,双眼眯缝了片刻后,复又张开,转头说道:
“你们不知道我这位父皇的能耐……他老人家纵横一生,没有败过一次。我陪在父皇的身边,已有五十多年了,深知父皇的脾性,真的是深不可测,深不可测啊!……这一次,咱们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不到最后关头,切莫轻举妄动!”
萧一鸿道:“皇上身染沉疴,卧病不起……那可是宫里的许公公亲口跟我说的。皇上病得连走路都走不动了,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再说,皇上今年可都七十九啦!这一次又被废太子李仁给气得够呛!我看,皇上怕是……怕是大限已至,行将不讳了……”
李祉摇摇头,他站起身子,负手在窗边徘徊,说道:
“这段时间,我总觉得京城里还是太过安静了点,根本不是你们所想象的惊慌混乱的样子……你们再好好地想一想,孙勋这么周密的一场刺杀,竟被程万里给破了局,那究竟是谁让程万里兼程赶去的呢?还有,眼下虽然风言风语多了点,可整个朝局却未见如何动荡,我今日还见到了长孙丞相,在他脸上也未见任何愁容,不管我再三追问父皇的病情,那长孙顺德却一味顾左右而言他……再加上这一次孙勋骤然被抓……其实,你们再仔细想一想,难道不觉得,我们的每一步棋,都似已落在人后了吗?”
经李祉这么一讲,秦、萧二人都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未几,那萧一鸿还是忍不住说道:
“可是殿下,现如今我们已然是箭在弦上,泾阳节度使李素炎与骁骑将军崔山智那边,可都还眼巴巴地等着我们下令呢!两处大营的十几万将士们,已然是整装待发。殿下说不干就不干了,这……这岂不是让将士们都寒了心吗?万一……万一有哪个不长嘴的家伙说漏了嘴,我们可就要万劫不复了……”
李祉冷哼了两声,说道:“就算是万劫不复,我看,至多也是我李祉万劫不复吧……若真的兵变未遂,你们自可来一个半路检举,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像杨文渊那样,落一个首告之功呢!”
秦建勋与萧一鸿慌忙跪倒在地,恳切言道:
“殿下,我等披肝沥胆,一路誓死追随!殿下若还不信,我们这就将自己这一颗心,挖出来呈给殿下看看!”
李祉忙将秦、萧二人搀扶起身,温言说道:
“二位误会本王了,本王的意思是,我的这位父皇啊,他若想动我,早就已动手,又何必等到今日?父皇既然不动我,我便也是不动!什么‘箭在弦上’……箭只要未发,一切就都不成立!……至于你们所担忧的告密,莫说知道这件事的本就没几个,就算有人说出去,我堂堂一个九珠亲王,几个小喽啰的话,有谁能信?!放心,只要你们两个不说出去,没人能够将我扳倒!”
萧一鸿脱口而出了一句:“可是那孙勋万一招供了殿下……”
李祉道:“孙勋那里,本王再想办法……放心,就算真到了那一日,本王也自有办法应对……”他心里,此时也已想好了应对之道。他知道自己的这位父亲,在最刚强凌厉的外表下,恰恰还有一颗极其柔软的内心。万一孙勋真的将他招供,他只要半夜跑到大明宫里,坦胸跪地,负荆请罪,到时候他越是痛哭认错,父亲就越是会宽恕于他,说不定,还能饶他无罪……
“可殿下……”萧一鸿张嘴还要说话,却被秦建勋一把拦住。秦建勋朝他微微摇头,接连示意他缄口莫要再言了。
李祉却朝秦建勋摆了摆手,对着萧一鸿说道:“一鸿啊,我知道你的心思,是为我好……可你们也要想想看,就算我们真的占据了京城,可还有我三弟在神王阁呢……”说罢,李祉又叹了一声,对这一场仓促欲发的兵变,他显然已没有任何信心。
一说到“神王阁”这三字,萧一鸿也不由得垂下了头。此时,墨云阁中一片沉默,三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想到了一起:
在那闻名天下的神王阁里,赵王李义身为副阁主,武功道法已然是出神入化。这还罢了,另一位神秘莫测的老阁主,据说自大乾开国之日起,便已在神王阁中,到如今不知已活了多少年岁。据闻这位老阁主的实力,莫说这长安城里,就是放眼全天下,也几乎无人能是他的对手。
虽说神王阁当年与太祖有约,只负责拱卫大乾江山,向来不参与朝廷中事。但兵变若起,赵王毕竟是皇帝的儿子,焉能坐视不理?赵王已然是一个劲敌,一旦老阁主再出手,自己这一方,还能有几成胜算?
……
徐恪与胡依依、舒恨天离开灞林原后,阿竹与阿菊这两位女孩,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们两人听徐恪说道是青衣卫办案,阿菊曾听说青衣卫是个魔鬼一般可
怕的地方,便以为是要抓她们进去,是以忙拉着阿竹奋力奔跑,不想才刚刚跑出去几十步外,便被几个家丁一拥而上,瞬间给捆住了手脚,家丁又用麻布塞住了她们的嘴巴,急冲冲地将她们抱到了马车之上。这一伙人,趁着徐恪还未曾留意,急忙驾着马车,从另一个方向,飞速而去……
这一伙人正是兵部侍郎赵勇的儿子赵小刚所带的家丁。那赵小刚见过了阿竹与阿菊的美貌之后,怎肯甘心放手?虽然远离了徐恪,却暗自命人在路口埋伏好,一俟两个女孩靠近,立施偷袭,便将她们抓上了马车。
只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这一行人就将阿竹与阿菊带到了赵小刚在长安城东的一处别院。家丁们将两个女孩搬到了内院赵小刚的卧室之内,便都退了下去。其余几位随同赵小刚一道游玩的锦衣公子,吵嚷着也要一同玩耍,却被赵小刚都给纷纷赶了出去。
这些人大多是些长安城中官绅富户的子弟,家中的地位以赵小刚的爹最为尊崇,是以平日里便都跟着赵小刚,到处沾花惹草、胡作非为。今晚,这些纨绔子弟见赵小刚二话不说就赶他们出门,心中自是老大没趣,但一想到他有个侍郎的爹,便都不敢得罪。他们只得一边咒骂赵公子贪心“吃独食”,一边唉声叹气摇着头走了。
那赵小刚送走了一干狐朋狗友之后,当下便三步并作两步跑进自己的卧房,并吩咐家丁只许在门外守着。
见赵小刚一进房门便急不可耐地脱衣解带,阿菊已经急得哭出声来,但此时双手双脚被缚,嘴里面还塞着一个布团,就算她眼中都是泪珠儿又有何用?阿竹见状,自忖今夜若不拼力一博,必然落入魔爪,从此沦为此人的玩物。她于是忽然朝赵小刚展颜一笑,那神情,竟似在刻意盼着与他来一场云雨之欢。
赵小刚见阿菊哭得已经如海棠带雨一般,内心正感亢奋莫名。冷不丁又见阿竹这妩媚的一笑,顿时三魂也都被勾走了一魂。他见阿竹张嘴“呜呜”似有话要说,便伸手将她口中的布团给取了出来。
阿竹忙道:“赵公子……您不是想瞧一瞧我们胡女的歌舞么?今日既然已到了赵公子的府上,不如……不如就让奴婢为赵公子先跳上一曲……”
赵小刚哈哈笑道:“姑娘,前面你们要是在灞林原就乖乖从了我,何必遭这份罪?眼下,你已在我府中,还想耍什么花样吗?”
阿竹又向赵小刚抛出一个媚眼,嗲声说道:“赵公子,先前我们还不知道公子爷的府邸如此豪富,既然公子爷看得上我们,那也是奴婢的福分!……日后,奴婢自当好生服侍公子……只是,只是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爷若强行与奴婢……未免也扫了公子爷的兴致!”
见赵小刚还在犹豫,阿竹又道:“赵公子,我们两姐妹本就是被人买来的奴婢,服侍谁还不都是一样啊……我们胡女除了歌舞了得,这……这床上的功夫……也是……也是堪称一流的……若蒙公子爷不弃,奴婢定当尽心服侍,让公子爷舒舒服服,快活的就跟神仙一样……现如今,公子爷难道,难道还在担心我们会逃掉么?”
赵小刚淫笑道:“你这小贱婢!看不出还有这许多的花头精!也罢,在我赵小爷的府里,谅你们插翅也难逃出去!本小爷这就先给你松绑,一会儿,你可得……让小爷好好地尝尝你的功夫!哈哈哈!”他一边说,一边解去了阿竹身上绑缚的麻绳……
阿竹手脚得了自由,便轻巧地走下了床,朝赵小刚笑道:“公子,请让奴婢先舞上一曲为公子助兴!”
“好!”赵小刚拍手称快,便靠在床沿,欣赏起了阿竹的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