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最后嘟囔了一句这个?”
老道士一边把卖了五色丝线和菖蒲的钱装回到钱袋里,一边问满脸疑惑的孟极。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我听。”
要是说给它听,那老媪是怎么知道它在屋外的?
孟极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它去得悄无声息,那老媪绝对不可能发现才对。
“不是说给你听,她可能真是自言自语。”
老道士掂了掂钱袋,钱虽少,却是自力更生得来的,欣慰啊。
“什么意思?”孟极眼睛在那钱袋上转了一圈,想着东西都是自己背来的,钱是不是也该有它一份。
“咱们今天进村可没遮掩,那老媪一定听到了风声,加上之前钟贵的死被何娘子这么一传,你说村里的人会怎么看她?”
老道士活了这么大岁数,有一半时间都在外游历,所见所闻不少,自然懂得人心的可贵和可怕。
孟极还是不大明白,老道士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声,“你好歹也跟在郁离身边二十多年了,就没学点什么?”
“烧香拜佛算吗?”
老道士一噎,下意识想甩袖子,却发现这身道袍的袖子它甩起来不好看,随即作罢。
“你就是故意的。”
孟极耸耸肩,它就是故意的,很明显吗?
“村中少年郎的出路不多,能在东都的公廨里有一份差事是较好的选择,但老道今天说了村里有妨碍,这些人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老媪,再加上何娘子的话,他们一定会把矛头对准这个外来客。”
孟极似懂非懂,“你的话让他们觉得老媪就是这个妨碍,为了家中郎君们的前途,他们会想办法清除这个妨碍?”
老媪最后那句话便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叫老道的话。”老道士不乐意了,“那分明是人心作祟,老道不过说那些人有些麻烦,可没说村中一定有妨碍。”
他当时就只是诈一诈,想知道此前在城中流传的话是不是出自红山村。
“不过这老媪还真有可能有问题。”
老道士把钱袋在手里揉了又揉,最后还是忍痛丢给了孟极。
孟极也不客气,接了就往怀里揣,“可红山村里没人短命,即便那老媪已经百岁,也不一定就是她。”
城中传言城外有一百岁客,曾在河东道一村中住了一辈子,六十岁时被亲生儿子背到了山中,一日一顿饭食的吊着命。
后来那百岁客却先熬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见她这么都不死,反倒是自家夫君先没了,一气之下就断了她全部吃食。
可令人惊讶的是,十几年后,村中樵夫上山,再次见到了那百岁客,彼时她已经近九十岁,满头的银发,一个人独自坐在山中松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