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一定。”郁离说着便朝两个妇人告辞,她怕晚一步就要被问家住何处,或者别的无法回答的问题。
离开淳和坊北里,郁离慢悠悠地往归义坊走,一路上都在琢磨怎么验证白家用了四方之术的事。
直到在青士巷子口遇见了秦白月的马车,又看见老道士从里头探出脑袋,料想他们定然是查到了些什么,这才一起到七月居来寻她。
“阿月,你回来的正好。”
秦白月从马车上下来,示意车夫不必将马车往巷子里赶。
虽然青士巷能进马车,但进去了却是不好出来的。
郁离上前挽住秦白月的手,“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我本就心有疑惑,回去便着人去查了查,正好真人前来寻我,我便决定和真人一道过来同你说清楚。”
秦白月和郁离一道进了七月居坐到矮桌前,老道士很自觉坐到一侧,拿了桌上的果子就往自己嘴里送。
郁离将茶给二人递到跟前,便示意秦白月可以开始说了。
“白家阿郎当年曾受人指点,而后去了苗疆,回来的时候曾带回一个女郎,年岁便如白五郎第一个新妇那般,只是并不是。
且带上刚刚暴毙这个新妇,这三个女郎的生辰八字都是阴时,年岁也都是整整二十。”
说完这话,秦白月看向老道士,她不知道什么叫阴时,更不知道阴时生的女郎有什么特别,不过当时真人的模样似乎十分惊讶。
郁离也看过去,挑眉示意老道士别光顾着吃。
老道士用昂贵的道袍袖子一抹嘴,解释道:“阴时生且已到双十年华的女郎,在成婚之时死于非命,那便是怨气极重的凶灵,一个不好,这白家是要被灭门的。”
“可白五郎娶了三个这样的新妇,白家不仅没有被灭门,甚至蒸蒸日上。”
郁离垂下眸子,“所以白家如果真的用了四方之术,他们用的活物便是这些横死的女郎。”
要是真的,那白家可真就该死,而之前阴灵所说被困在北里的女郎,怕就是这三个横死新妇中的一个。
有了这个猜测,郁离心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愤怒。
高兴是因为这一次帮忙应当不是白帮,愤怒是因为白家的混账。
“唉......”老道士叹了口气,这恐怕是真的。
虽然他们去那一次没从白家察觉到任何异样,但所查皆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不容乐观啊。
“既然知道症结所在,那今晚就再去一次白家。”郁离这话是同老道士说,四方之术乃是道术,她不懂,非得老道士出马不可。
至于秦白月,鉴于上次的凶险,她并不打算让她再去白家。
“义不容辞。”
老道士有自己的打算,这一次倒是比平日更上心些。
“若是有需要,宅子的钥匙就给你们带着。”秦白月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钥匙,却被郁离给拒绝了,“不用了,在这东都除了禁中,我何处去不得?至于他,办法比困难多。”
秦白月点头没有多问,将钥匙重新收了回去,“那你们注意安全,明日一早我等你们消息。”
东都的夜禁同长安一样严谨,当第一声鼓响的时候,郁离和老道士已经站在了淳和坊北里的巷子里,对面就是挂着白绫的白家。
郁离闭着眼仔细感受四周的气息,这一次她没有如同昨夜一样单纯靠自己,而是在跟前地上点了一根香。
那香燃烧的烟如同有生命一般,在漆黑的夜里袅袅而起,先是在郁离周身绕了一圈,而后便极其缓慢的朝着白家而去。
“果然这白家有问题。”
郁离睁开眼,今日她带来的香乃是寻尸香,方才心中一直默念的又是白家之前死的那两个新妇,那烟虽然去的缓慢,但还是盘桓于白家上空,可见之前死的那两个新妇的尸身还都在白家宅子里。
“可否告知尸身方位?”
老道士看不见那香燃出来的青烟,他只能从郁离的口中知道,她约莫是寻到那两个女郎的尸身所在了。
“白家宅子东面和南面两角。”
郁离眸色微深,听着街鼓声已经落下,便抬脚朝着白家宅子院墙处走去。
老道士紧随其后,两人如同鬼魅一般就进了白家宅子。
而此时另一条巷子口的马车上,王灼将车帘抬起一点,轻声问立在马车外的元姬,“他们进去了?”
元姬颔首,“进去了,七月居的郁离娘子手中有不少好东西呀。”
王灼扬眉一笑,“若是没有好东西,就凭她一个半妖,如何在东都活到现在。”
她当年还是有些冲动了,要知道对付一个凡人容易,而如今要对付一个半妖,还是有冥府撑腰的半妖,着实需要费些心思的。
王灼收回手,目光中带着几分玩味,白家这份大礼,不知道郁离是不是接得住。
元姬则有些可惜了那只血蚕,那东西可是大补,尤其是吸了那么多心头血之后,更是难得的药材,就这么便宜了那位郁娘子。
马车里的王灼轻轻敲了敲车壁,元姬便坐到了车沿儿上,熟练的赶着马车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身在白家宅子里的郁离则正盯着老道士刨土,她心里很清楚今晚这事儿很严肃,可看着一身金光闪闪的老道士哼哧哼哧的挖坑,怎么就忍不住觉得这么滑稽呢?
只是当第一块白骨露出来的时候,郁离心中那股不合时宜的感觉便彻底消散了。
“有了。”老道士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确定这尸骨是个女郎的,且应当就是六年前的第一位白家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