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德坊,洛阳县公廨。
郁离带着幻化成小童的孟极挤在人群里。
张家不愧为长安权贵,办事效率快赶上冥府鬼差勾魂了。
崔氏崔雨和幻境中被老道士附身那小厮如今都站在堂上,尽管崔雨十分不情愿,却还是将自己所见说了出来。
至于那小厮,也不知道张家许了什么承诺,不仅当场指认谭元青,还将谭元青事发前先去了杨氏屋中也一并说得仔细。
末了还信誓旦旦地说,张郎君绝对是被诬陷的,因为当晚张郎君是被谭元青以崔雨在屋中为由才骗过去的,压根不知道何茵也在里面。
张郎君恢复神智后也十分机灵,顺着这话便将矛头全指向谭元青母子。
里头杨氏母子几乎招架不住,外面人群里窃窃私语。
听着耳边众人的声音,郁离不由感慨一声,两京民风果真开放,何茵这事儿若是发生在别处,八成何茵是要被逼死的。
可眼下人们大多都是指责杨氏母子祸害人家女郎,间或有同情何茵处境者,唯独没有往何茵身上泼脏水的。
堂上洛阳令惊堂木落下,周围瞬时安静下来。
“此案人证物证确凿,杨氏、谭郎君,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说?”
谭元青心下已经冰凉一片,不知所措地看向杨氏。
杨氏冷哼一声,沉声道:“这些不过是邹国公府的片面之词,县尊方才说物证,敢问是何物证?我怎么没看见?”
洛阳令也不是吃素的,见杨氏态度依旧强硬,也冷下脸来,抬手示意官差将东西拿出来。
当何明昌看见官差拿出来的那方玉佩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心中那一丝侥幸和希望真相并非如此的期盼瞬时落了空。
他怎么都没料到自己尊敬的阿娘竟才是女儿遭受屈辱的真凶。
杨氏在看到玉佩的时候也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泼下,那玉佩样式虽然一般,但质地却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那是当年何明昌考上进士时他恩师所赠。
原本是希望两家结个姻亲,奈何何明昌心有所属,绝不想做个负心之人,所以玉佩便成了他们夫妻的新婚贺礼。
后来为了让康氏顺利进门,何明昌私下将玉佩赠给了杨氏,而杨氏则拿去给了谭元青。
杨氏立在原地,良久说不出话来。
何明昌缓缓转头看向她,不解地问道:“阿娘,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即便不喜欢阿茵,可却从未对她动过手,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茵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有几次何明昌去看她,都觉得自己的女儿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为什么?因为谭元青才是她亲儿子,你只是当年何家郎君在外养的孩子,被杨氏花言巧语哄骗到自己身边用来要挟丈夫的筹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