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夜已深。 可就在这深夜之中,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却从外面传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巴达尔金的部落当中了。 “该死的,巴达尔金到底在搞什么?他疯了吗?这大半夜的非要让老子过来,说有天大的要事相商,差点没冻死老子,”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从马上下来。 哪怕汉子穿着厚厚的大衣,头顶也带着帽子,仍然被冻得不轻。 草原上的气温本就落差很大,别说是在冬天了,即使是在春秋两季,晚上都有可能起一层冰霜寒气。 但是他还是来了。 他就是亚达拉力,鬼力赤部下的另一个首领,也是巴达尔金附近部落的首领,和巴达尔金的关系还不错。 “主子,我们去烤烤火。” 几个跟随亚达拉力同来的人,指指营地当中架设的一堆篝火。 如今可没有电灯,又知会了人家亚达拉力要来,于是巴达尔金让人在营地当中设置了一团篝火,勉强作为照明作用。 亚达拉力点点头,把马交给他们拉去也顺便烤烤火,不然一路奔驰而来,这些马的身上带着汗,恐怕这一晚上得冻个好歹。 至于让这些人去找个毡房蒙古包休息什么的,亚达拉力则是想都没想过,只有他自己迈步奔着巴达尔金的毡房走了过去。 “我说,巴达尔金,你到底在搞什么?连老哥哥来了也不出来迎接吗?”亚达拉力自来熟的,挑开巴达尔金的毡房门帘就进去了。 可刚一进来,亚达拉力正要摘掉帽子的手就顿住了,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傻眼的看着里面坐着的人。 只见坐在上首位的那个年轻,且五官分明一脸硬气,一看就威武不凡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中原人。 除了他,旁边还有几个中原男女以外,还有两个蒙古女人,然后才是巴达尔金。 “巴达尔金,你这是搞什么?”亚达拉力一只手悄悄放在了腰间,那里是他的佩刀的位置,他已经按住蒙古刀的刀柄,随时准备暴起伤人了。 但是亚达拉力还心存侥幸,说道:“难道你不知道鬼力赤主子传达了命令?要我们尽快组建各自部落内的壮丁,过两日可能就要追随主子去讨伐那支明军了。所以我还有事要去安排,就先回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想退出去。 朱楩坐在那里,只是笑着看着。 亚达拉力刚退到帐门处,还未退出去,就感觉到有一个硬硬的东西从门帘后顶在了腰间。 都不需要确认,亚达拉力已经猜到,那是一杆长枪。 “把刀交出来吧,”巴达尔金站起身,对亚达拉力伸出手。 亚达拉力咬着牙,死死瞪着巴达尔金,此时恨不得抽出刀把这个混蛋给劈死才好。 可是形势比人强,亚达拉力最后只能就范,不得不拿出腰间的佩刀交给巴达尔金。 巴达尔金则是转身,以双手托着,送到了朱楩面前。 朱楩点点头。 彭越站起身,从亚达拉力身边出去,对外面不知何时出现在帐门外的一队明军士卒说道:“好了,都下去吧。除了值守巡逻的人以外,都早做休息。” 至于亚达拉力的那些随从,自然也早就被控制住了。 等彭越反身回来,看到那亚达拉力还站在门前,于是说道:“伱就是亚达拉力吧,还站在这里作甚?进去吧,我们殿下有点事跟你聊聊,比如关于你和你们部落归顺投降的事。” “卑劣的大明人,你们以为我和那巴达尔金一样反复无常吗?就算你们收服了巴达尔金,还让他把老子诱骗来了,又如何?你们要杀就杀,老子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亚达拉力站在那里,梗着脖子喊着。 朱楩手中把玩着亚达拉力的蒙古刀,闻听此话直接笑了出来,说道:“那你干嘛把武器交出来?来来来,给你,本王倒要看看你是否真的那么刚烈。” 说着话,朱楩竟然真要把手中的刀还给亚达拉力? 亚达拉力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已经被朱楩挤兑到这个地步,那他索性就英勇就义吧。 于是亚达拉力就要伸手去接。 可朱楩接着说道:“但是亚达拉力,你可要想好,如果你不能杀了我们在座的所有人,你的后果恐怕不会太好。我这个人一向敬佩刚烈的人,所以既然你想刚烈,我就会成全你让你肛裂的。” 亚达拉力不由分说的一把抢回自己的刀,怒喝道:“休要废话,等死吧你们。” 其他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包括巴达尔金也是一起,就要把亚达拉力包围起来一起拿下。 徐妙锦也要有所行动,却被朱楩张开手以大衣把她裹了起来,还给她使了个眼色。 徐妙锦这才继续坐在他的怀里。 朱楩抬起头,看向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的亚达拉力,说道:“刚烈和肛裂,虽然同音,但其实不同字。亚达拉力啊亚达拉力,如果你杀不了本王,本王可是会让人把你绑起来,然后让一匹公马把你上了的。” ‘咔啦’。 亚达拉力手中的刀直接掉在了地上,他一个草原汉子,狂野且粗犷,如今却傻眼的看着朱楩,惊呼道:“长生天在上,你是魔鬼吗?” 其其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幽怨的,咬着牙白了朱楩一眼。 敏敏特是不知道自己大哥阿鲁台其实也经历过朱楩的恐吓,还面色如常,只是眼神流波的频频扫向朱楩,眼中有笑意,也有嗔怪,又偷瞄了一眼徐妙锦,好像在埋怨她怎么也不管管殿下? 连那巴达尔金都夹了夹腿,只觉得后脊椎冒着凉气,惊呼道:“大哥,您可知道马的那块儿有多大,你受得了吗?真要肛裂啊?” 亚达拉力恨不得把他掐死,都是因为谁啊?这个混蛋喊自己过来,还以为是什么事,你特么帐内招待明人?想来这就是那支明军的首领了。 亚达拉力已经明白,巴达尔金必是臣服归顺明军了,可这个混蛋特么的把自己当投名状是吧?拿自己的脑袋立首功是吧? “巴达尔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数年前你们部落被大风吹破了毡房,还有牛羊跑到我们部落领地,是谁帮了你们度过难关?是谁把牛羊都还给你们了?你竟然拿我的脑袋去给明人立功?你真该死啊,亏我一得到消息就连夜赶来,”亚达拉力说到最后,一个汉子,眼眶都红了。 他是怒极了,也是气急了。 哪有这种人? 巴达尔金被说得低下头去,又忍不住偷偷看向朱楩,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朱楩知道,此时巴达尔金被夹在当中里外不是人,而且以巴达尔金的性格,若是真逼他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来,恐怕在证明了巴达尔金的忠诚的同时,也要失去他的忠诚了。 于是朱楩笑了,对众人抬手按了按,说道:“别急别急,我知道亚达拉力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人话否? “先坐先坐,坐下来说嘛。放心吧亚达拉力,哪怕看在巴达尔金的面子上,本王承诺不会杀你,也不会逼你做什么。你若是想走,我让你离开,”朱楩语出惊人的说道。 巴达尔金一愣,亚达拉力更是转身就走。 “但是,”朱楩开口说了个但是。 亚达拉力冷笑着转过身,说道:“我就知道,你们明人都是反复无常的卑鄙小人。” “这话说的,”朱楩摊摊双手,说道:“不提遥远的汉朝汉武帝了,咱们就说最近,我朝大将蓝玉把你们北元王庭都给端了,我明朝把你们赶得跟丧家之犬一样在草原上到处躲藏,你们是地鼠吗?若是按照你们草原的规则,你们怎敢和我们如此说话?你们也配?” 亚达拉力气得攥着拳头,红着眼睛,恨不得和朱楩拼命。 若不是打不过这么多人,他绝不会容忍的,毕竟打人不打脸,哪有专门往人脸上招呼的? 可是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话夺笋啊。 “行了,先坐下,再急不急于一时吧?本王要杀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本王答应会放你,就会放你,但是本王的话你也得听听,”朱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