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地一声,策马扬鞭,黑色骏马扬起前蹄,如羽箭一般朝郊区飞奔而去。
......
苏令扬只放了三天假。
当天下午返程回书院,苏令晚给他准备了很多东西,棉衣、护膝、吃食。
苏母在一旁仍觉得太少:“该给他做双棉靴,万一下雪,他脚会冷。”
苏令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轻声说:“我让隔壁王婶帮我画了鞋样,抽空我再做。”
“姐,你这么忙,哪来的时间给我做棉靴?”苏令扬心疼她,“去年的棉靴还能穿,就穿去年的。”
苏母却道:“你脚长得快,去年都小了,哪还能再穿?”
说完又道,“再说了,你在外读书,虽说不攀不比,但也总不能让别人看扁了你去。”
“娘。”
苏令扬皱着眉头,“那你总得为我姐想想,她白天这么忙,晚上还得给我做这做那,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她吗?”
他声音不大,说的也是事实。
苏母却瞬间红了眼眶。
“你......你这是在怪我?”
声音哽咽不止,“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母亲一流泪,苏令扬没辙了。
他看了苏令晚一眼,无奈妥协:“行行行我错了,娘您别生气了。”
苏母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长女,声音哀怨:“晚晚可是也在怪娘不疼你?”
“女儿不怪。”苏令晚将吃食妥帖打包好,声音平静,“娘您别多想。”
“我知道你心里是怪我的,可怪我又能怎么样呢?我一个病秧子,什么也干不了。”苏母一边说一边流泪,“要怪就怪你那个短命的爹,他撒手去了,留下咱娘仨受人欺负......”
苏令晚将打包的包袱放在一旁,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苏母可以偏心、可以不心疼她。
但不能说父亲的不好。
父亲是苏家庶子,在苏家没地位,过得也只比府上的小厮好一点。
但即便如此,父亲能给她的,都给她了。
父亲没去世之前,苏令晚是幸福的。
父亲虽然力薄,但也替她撑起一片无忧无虑的天。
他求了祖母,让她和长姐二姐三姐她们一样入了学堂,琴棋书画一样没落下过。
中秋,他会手把手教她做灯笼,然后写上一家人的名字,祈求平安。
元宵,会偷偷带着她和弟弟出去玩。
会亲手给他们捏糖人看杂耍......
母亲呢?
只会埋怨!
苏令晚小的时候,她埋怨父亲不中用,天天嫌弃他不能像大伯那样入朝堂做大官,也嫌弃他不如二伯会经商挣大钱,只会跟在二伯后面打杂挣点小钱。
可她从未想过,她的每一样吃食穿、每一样衣服,就连她偷偷接济娘家弟弟的银子,都是父亲打杂挣来的。
父亲从未亏待过母亲。
可母亲除了看不起就是埋怨。
埋怨过后,依旧理所当然地享受父亲打杂给她带来的一切好处。
现在父亲走了,她迫不得已顶起这个家。
母亲不仅不心疼她,反而嫌弃她每天挣得少。
就像当初对待父亲那样,将一切的埋怨都落在她身上。
就好像现在落到这个境地,都是她造成的。
她还不敢反驳,但凡多说一句,母亲就会不吃不喝哭上一整天。
她可以哭上一整天。
可苏令晚还得挣钱,一天不铮,明天全家就得喝西北风。
抬脚走出后院的那一刹那,她听见苏母大哭的声音:“你看看你看看,我不过是提了你父亲一句,她就不愿意了,我生她养她一场,还不如那个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