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芳拉扯侄儿长大的这些年,早将他看成是自己的儿子,而徐浩然也将姨妈当成自己的亲娘般敬重,除了没有改口称呼姨妈为“妈妈”外,姨、侄之间,慈爱与孝心,都与世间母子一般无异。
听到姨妈要他起来,徐浩然为使姨妈放心,掀开被子便下床光着脚丫走了几步,随后又使身子蹲下、站起,如此往复,敏捷、协调的动作比之往昔还要利索。
几个动作下来,他这身子倒是与常人无异,却是不料腹中空落,饥肠辘辘,口中无味,好不心馋,吞着口水说:“哎哟、好饿!”
尼玛!他这一年多的时间尽吃流食,且在梦境中脱离身体,潜心悟解、修炼道经与术法的意识并不知吃喝拉撒之事,如今意识回归,醒来起床便做运动,腹中没有硬食,缺乏油荤,能不感觉饿吗?
王兰芳闻听侄儿说“饿”,想民间说法能知道饿便是身子好转的兆头,望着他起床后整个人并无有病怏怏的模样,当真就如睡醒后精神饱满的小子,虽感觉不可思议,却不由放下心里最后一丝担忧,满是欣喜地吩咐他下楼洗漱,去去一年多躺在床上染满周身的秽气,随后赶紧下楼做饭。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时的王兰芳的心病尽除,顿感周身轻松,下楼后先在徐浩然父母遗像前点燃香烛,又是泪流满面地说道。
“妹妹、妹夫!咱家小然今天终于活过来了,这孩子自幼命运不济,小小年龄便承受失去父母的伤痛,如今大难不死,你们在天之灵得保佑他平平安安,从此一帆风顺,便是姐姐哪日与你们相见,也能了无牵挂。”
徐浩然下楼便见到姨妈佝偻着身躯在父母遗像之前祷告,心中也是伤感,赶紧过去扶住姨妈,面对父母遗像肃穆、认真地说道。
“爸、妈!儿子已然长大,发誓此生当孝敬姨妈,定使姨妈晚年幸福,不再为儿操心、操劳。”
听得侄儿在遗像前所说的话,王兰芳虽是泪满眼眶,面上表情却已舒展开来,再无有这一年多时间中那等挂在面上的忧虑。
今日的阳光格外明亮,照进府南街这户饱受磨难的人家里,将此屋中堆积了一年多时间的阴冷悲哀一扫而尽。
王兰芳望着洗漱后穿着白色汗衫、黑色短裤、拖鞋,满头黑发已经长至齐肩,且有稀疏胡须,身躯健壮,皮肤光洁,此时坐在桌前,吃相如饿死鬼投胎一般饥不择食,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侄儿,双目里满是躲过劫难后的欣喜。
桌前放着饭碗却只顾着给侄儿夹菜的王兰芳,满面慈爱地边望着他吃饭,边轻言细语诉说他昏迷后的情形,临了说道。
“小然,你住院、昏迷期间,陈家叔父可是对你帮助很大,出钱出力,前些日还带陈娟姑娘来家看过你,你身子如果当真好了,待会便去街道上的理发店把长发剪了、修修面,再去澡堂子洗个澡,回来时顺道买些水果,吃过晚饭后,姨妈陪你去谢谢陈家叔父和叔母。”
徐浩然闻言,自然连声应诺,其实,在姨妈下楼做饭时,他已发现自己头发齐肩,想着这么长时间姨妈为自己操心,其间的忧虑和艰辛,可想而知。
……
傍晚时分,在家吃过晚饭的王兰芳和侄儿徐浩然,皆是着装简洁得体,出门迎着夏季彩霞满天的晚景,往街口去乘坐往“斑羚”区的公交车。
出门后,王兰芳便一路忙着与在街道上乘凉,望着徐浩然容光焕发出现,不敢相信这小子还会醒来,满是惊愕目光的左右邻居和街邻四坊中的熟人打着招呼,满面含笑地回应邻里街坊的贺喜并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