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自己谋一条出路,李郎中在他那些兄弟和人斗鸡走马、攀比富贵的时候,一直都在努力啃书。 侯府虽说并不指望子孙科举入仕,但他们对下一代的教育却还算重视。 府里的几位西席都是饱学之士,除了教导现任安庆侯的那些儿孙,他们还顺带教导那些早就分府出去的旁支,以及侯府各位主子亲戚家的孩子。 李郎中混在他的一众亲兄弟、堂兄弟、表兄弟里,兢兢业业学了十七八年,也藏拙藏了十七八年。 一直到他下场应试,并以最快的速度一路从白身考到进士,侯府诸人这才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同辈的堂表兄弟和府上的下人,对他的态度从鄙夷嘲讽到客气有礼,他那位嫡母和他那几位原本在府里地位高过他的亲兄弟,对他的态度则从经常无视他、偶尔欺负他,转变成了对他的监视和打压。 他嫡母给他娶了对他仕途没有任何助益、性格又十分绵软好拿捏的小官之女,并说动他父亲,把包括他在内的所有成亲的庶子全都分了出去。 当然,说分出去,也不过就是为了侯府的颜面能够好看一些,事实上,他们这些被扫地出门的庶子,每人就只拿到了一个小庄子和一栋小宅子。 作为不受宠的小透明庶子,李郎中拿到的是所有兄弟里最差的庄子和宅子。 然而和他那些不成器但受宠的兄弟比起来,他父亲和嫡母对他的要求却要多很多。 入仕十多年,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到底为侯府和嫡兄做过多少事,又替其他的庶出兄弟收拾过多少烂摊子、背过多少黑锅。 可就算如此,他父亲和嫡母却依然不肯放过他和他的小家,他和他的妻子儿女,三不五时就要被侯府那边叫过去,打着训诫的名义羞辱、敲打。 为了给他们的小家添堵,他嫡母更是做过不止一次给他塞小妾、往他妻子身边塞丫鬟婆子的事。 他们家就像个漏风的筛子,别说是藏起点什么隐私了,就算哪天家里突然多出点什么,他们也是没办法第一时间发现的。 李郎中无力改变现状,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熬到他亲爹和嫡母过世就好了,他们一家就能稍微松口气了。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他的一忍再忍,换来的并不是有朝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而是他的嫡次兄与他现任上官的联手栽赃。 他的嫡次兄仗着家族余荫,在工部做了个郎中。 然二人虽同是郎中,但户部的郎中和工部的郎中,在朝中分量却略有不同。 李郎中的嫡次兄因此看他极不顺眼,在李郎中嫡母娘家侄子的牵线搭桥下,李郎中的嫡次兄勾搭上了李郎中的现任上官。 正好李郎中的现任上官韩侍郎需要一个为赈灾粮失踪案背锅的倒霉鬼,李郎中于是在二人的一拍即合中光荣中选。 他的顶头上司韩侍郎负责提供账本、书信、金银之类的有力证据,他的嫡次兄则负责借着那些被侯夫人安插到李郎中府上的下人,在合适的时机把东西偷渡到李郎中府上,让上门搜查的人能够来一个人赃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