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黑暗系的小木屋打开后，一个精神抖擞的老法师带着六个学徒一同出现在了空地上。

为数不多还在这儿练习的其他派系学徒，甚至是部分导师都大吃一惊。

“最近黑暗系的行为可够反常的。”这是他们的共识。

老查普曼在门口顿了顿，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天空，“啊，该死的太阳，咱们好多年不见了，你还这样刺眼。”

“你知道吗？”查普曼爵士回过头问罗庇阿，“罗庇阿阁下，在我小时候，我曾无数次抬头去望这个太阳，想着要是有一天它熄灭了，我们的世界怎么办？现在老了再回想起来可真是愚蠢！我都要老死了，可这个太阳还是一如既往地照在头顶，给每一个正直和邪恶之人照亮前途。”

“太阳眼里，可没有正直和邪恶嘛。”罗庇阿像个学徒一样毕恭毕敬跟在查普曼导师后面。

“哈哈，这就是我讨厌太阳的原因。”查普曼爵士开心地大笑起来。

二人以及众仆从缓缓前行，沿着空地边缘往学院外走。

“还记得我上次来地面，这些楼可比现在破旧多了。”查普曼看着两栋大楼，有些感慨，“可惜了，人要是能翻修翻修就好了。”

罗庇阿没有接话，他也只是看着两栋大楼，自己很快也要离开这里了。

他倒不是留念这学院，只是有些惋惜自己来这儿之后害了的那些人。

走到校门口时，那个看门的老大爷正在搭讪一个冰水系的小女生。那双手不老实地拍来拍去。

不过当那大爷见到查普曼爵士时，立马就一脸惊恐地站起身，“查……查普曼导师？”

“你个小混蛋，看来当年没有把你教训够啊，还在这里欺负小女孩！”查普曼爵士怒斥一声。

“不敢了，不敢了！查普曼导师你还安好吧？多少年没出来了，今天怎么把你给招来……惹来……”那门卫大爷连忙点头哈腰。

看来真不是什么隐藏的高手。

查普曼爵士本就没多少时间，也就懒得和这个大爷在这里闲扯，带着罗庇阿和仆从们就往外走。

“年轻的时候，这个老家伙那时候还是个小流氓，小混混。仗着他父亲那时候是上一任院长，每天就是横行在雄风学院附近，猥亵学院内无权无势的女学徒或女导师。”

离开学院后，查普曼爵士一边往北走，一边给罗庇阿说道，“那时候，我在这雄风城里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我的家族更撑不起任何身份。有一天他却想要碰我的妻子，艾米莉，那时候她还是个好女人，她曾经也是学院木叶系的导师。不过那家伙当时并没有得逞，艾米莉还踹掉了他的大牙，你现在回去看看，都能发现他没有大牙。”

“他反倒是找到学院来，要为自己的牙讨回公道，要么让艾米莉陪她睡一晚，要么也要打掉艾米莉的大牙。”查普曼爵士说到这儿，还是十分愤怒，“艾米莉自然不同意陪他睡觉，于是他打断了艾米莉的一颗门牙。我的天哪，你能想象一个没有门牙的美人吗？”

“我执行任务回来，听闻这件事后，便去找这个小混蛋算账。那是我第一次把伟大的查普曼傀儡术用于活人，当时可疼得这家伙哇哇直叫。当然，回去后我也被院长狠狠批了一通。但是那个复仇的感觉，简直爽得很！别说批评一通，就算学院把我开除，我也会选择那样去复仇。没人会想活着听到自己全身骨头咔嚓响。”

复仇真的这么爽吗？罗庇阿思索着。自己的仇都还没报呢！

不过他可以确信，查普曼爵士在写《查普曼的法术大全》时，并没有疯掉。

“怎么街道上人这么少？”查普曼爵士察觉到了异常，“雄风城怎么了？”

“听说是，叛军将要攻城了，闹得到处人心惶惶的。”罗庇阿回答。

“叛军？黑旗兄弟会死灰复燃了吗？”

“好像是叫什么，‘斯巴达克骑士团’，对，是这个名字。”

“哦哦，对对对，想起来了。大概三十年前，是出现了这么个叛逆组织，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不但没有剿灭，反而都能够攻打城池了？”查普曼爵士恍然大悟般。

三十年前，大概就是卡伦斯大法师消失的三十年后。

当他们走到北门附近的刑场时，那里又已经挂了几具新的尸体。其中有具尸体被啄食掉了所有肌肉，只剩下一具枯骨，正在被士兵卸下来。

“我小时候，老人们常说，不要直视尸体的双眼，那会勾来对方的怨魂。现在自己老了才发现，人只要上了岁数，都会喜欢胡说八道。”查普曼爵士神情严肃地盯着悬挂的尸体很久，突然说道。

“哈哈，但愿我老了能够理智一点。”罗庇阿本以为罗庇阿看着尸体会有什么伤感想法。

“走吧，还有很多地方要去呢。”查普曼爵士开始往东边走。

“啊，这十多年来，雄风城的变化真大啊。”

罗庇阿跟着查普曼，再加上身后的一干仆从，倒真像是导师带着一群学徒。

没过多久，他们走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建筑前。这里似乎也像是个学院，不过与雄风学院不同，这里充满了浓厚的机械感。

五六米高的铁门紧闭着，裸露在外的齿轮和链条表明，这两扇铁门是依靠机械转动。

那栋白色建筑的外侧，悬挂着一个像是直径七八米的风扇，四张扇叶正缓缓转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啊，工程学院！”查普曼爵士驻足在高大的铁门外，“许多白痴认为我们魔法学院的死对头是打压我们的教廷，但我倒觉得，这工程学院才是我们的大敌，甚至是帝国的大敌。”

工程学院？罗庇阿倒是第一次听说。

“火枪与火炮，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机械都是被这些工程学院发明的。天呐，火枪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噩梦，魔法师的噩梦，帝国的噩梦。它发出的巨响就像是恶魔的怒吼，冒出的火光和白烟简直就是地狱的烈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只要稍加训练，就可能轻松杀死一个练习了数十年的魔法师。”

查普曼爵士提到这儿，神情有些激动，“帝国对工程学院的管制远远不够，天知道他们还会造出什么样的可怕东西，要是所有人都拥有强大的武器，那秩序就瓦解了，正义就瓦解了！”

也许吧！罗庇阿不想发表自己的想法，只是问道，“火枪是什么时候被发明的？”

“发明？那可能很早了，大概应该是七八十年前，反正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查普曼又开始继续往前走，“从我出生后，魔法师的地位就越来越低，帝国花一百第纳尔也许就能培养出一个好的火枪手，但一百第纳尔恐怕只能让一位魔法学徒刚刚入门。”

七八十年前，那大概就是卡伦斯出现在世人面前最后的十年里。罗庇阿默默推算。他发现自己只要得知一个时间点，就会拿它和卡伦斯的信息相比较。

“我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正好遇上先皇驾崩，国王议会正在选举新的皇帝，许多国王当时还在提议允许所有人自由地拥有火枪使用权。那真是个可怕的消息，我现在都敢肯定，要是当时选了个如此糊涂的国王当皇帝，那帝国早就完蛋了。不过好在悬崖勒马，我们至高的新皇是反对这个提议的。”

“火枪只能帝国军队使用，甚至各个王国都不能拥有。”查普曼爵士说着，一副劫后余生的语气。

罗庇阿没有搭话，两人又继续往前走。

“唉，时间不多，恐怕我们得坐马车去下一个目标点了。”查普曼爵士说道。

罗庇阿这才想到，这个老亡灵法师大限将至。

查普曼轻车熟路地带着罗庇阿到了一个停放了七八辆马车的地方，每一辆马车前面都有一个衣着整洁的马夫。

他们一靠近，那些马匹就疯狂的嘶鸣、尖叫，马夫们好不容易才呵斥住。

“两辆马车，带我们去城东的乱葬岗。”查普曼爵士说着，从兜里掏了几个第纳尔给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