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着调的人,如何能教好公主?
想着公主对菲特·卡兰萨那不绝于口的称赞,白巫师心下越发烦躁起来。
他确实该好好了解了解公主这位礼仪师了。
白巫师想。
夜,坎萨德殿。
身着华丽礼服的男男女女在纵情的乐曲中翩翩起舞,华丽的礼裙在旋律中绽放,犹如一只只明艳张扬的蝶,美的肆意而迷乱。
身着朴素常服的白巫师在舞厅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的目光绕过热舞的男男女女,定格在了舞池中央,牵着贵族小姐优雅共舞的白菌身上。
他果然是这里的常客,舞步与贵族小姐完全契合,下腰、旋转、贴面,无一不完美从容。
甚至于在贵族小姐跳错,欲要摔倒之时,他也能及时修改自己的动作来配合她,从轻搭着肩臂改为揽腰,白素修长的手自然搂住贵族小姐,帮助她站稳。
直至一支舞毕,贵族小姐已经像喝醉了酒一样,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晕乎乎的走上前想去亲吻白菌,当白巫师以为他不会拒绝时,白菌却执起贵族小姐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了轻轻一吻。
随后以这个吻手礼送别了她,从容接过女仆递来的酒抿了几口。
像是感受到了白巫师的目光,隔着纵情的人海,白菌半眯着眼朝他看去,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眼中连着几分迷离的水光,唇色也润红了些。
见白巫师偏头刻意避过他的视线,白菌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端着酒杯越过人群,径直朝白巫师走去,“没想到巫师大人还真来了,怎么样?这里是不是比你那枯燥无味的夜间生活要有趣多了。”
白巫师动了动唇,“不怎么样,这种宴会还是少参加为好,省得带坏了公主。”
白菌沉默了一瞬。
“如果你指的是公主殿下的话,劳烦往后面看看。”
白巫师依言回头,却见爱洛正从他身后往这儿走来。
白巫师:“……”
“今晚乐师的演奏实在不错,很让人有想跳舞的冲动,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巫师大人共跳一舞?”
白巫师回过头,张口就想拒绝,却白菌道:“巫师大人不用着急拒绝,可以过一会儿再说。”
白巫师不明所以,心想为什么要等一会儿?
结果就说话的这一会儿工夫,爱洛已经来到到他们面前,常规性的行礼过后,爱洛便转向白菌道:“菲特先生,我想邀您跳一支舞,可以吗?”
白菌没有说话,静静的看向了白巫师。
爱洛也随他看了过去,奇怪道:“怎么了菲特先生,是格兰迪先生不允许吗?”
白巫师全名格兰迪·路易斯。
白巫师抿着唇,脸色极差。
白菌此刻才慢悠悠开口道:“不,是我方才在邀请巫师大人一起共舞,我在等他的答复。”
此刻摆在白巫师面前的有两条选择。
要么拒绝,让白菌跟公主一起共舞,要么同意,他跟白菌一起共舞。
显然,这才是白菌方才让他等一等的意思。
阴险狡猾。
白巫师当然不会让公主跟这种人一起跳舞,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口中却道:“公主殿下可能要失望了,我也想与菲特先生跳一支舞。”
爱洛有些勉强的勾起唇角,“没关系的格兰迪先生,我可以等你们跳完了,再邀请菲特先生跳一支。”
白菌却没有给她机会。
“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我今晚只想跳两支舞,改天再说吧。”
爱洛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目送着白菌和白巫师离去,垂在裙摆两侧的手,紧紧的攥着面料上的蕾丝,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它扯破。
湛蓝色的透亮眼眸晕出了一丝猩红,诡异而妖艳。
坎萨德殿外,玫瑰花茎开始以诡异的速度生长,无数幼苗破土而出,细密幽森的黑色尖刺遍布茎身,宛若恶心的毛虫。
肥沃的黑土被幼苗顶破,露出些许混在泥土中细碎斑杂的碎骨。或金或黑的毛发缠绕在玫红色的碎骨块上,带着某种肉类腐烂的腥臭味。
腐烂的味道引来了食肉的乌鸦,它盘旋在荆棘刺上空,凄厉的鸣叫着览食。
终于,乌鸦发现了荆棘的空缺,扑腾的翅膀钻了进去,却不知危险正悄然降临。
它小心翼翼的落在地上,叨起一块带着腐肉的碎骨,正欲振翅飞起,却早已被荆棘围成的囚笼困住,密不见天日的荆棘刺层层收拢,覆满鸦羽的翅膀被榨干鲜血后丢弃,转循往血肉更丰富的地方。
最终,它掉在地上,仰望着天空,眼眶空洞。
它是漆黑的,也是雪白的。
它渴望着天空,最终深埋于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