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里,虽然是春风拂面,但是众女子的心底却是异常的寒冷。
戴芸娇心里暗暗的发誓,‘一定要穷毕生之力改变这个世界,让男女平等!朱元璋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和尚,尚且能开疆拓土封王拜将;我胸有韬略,年纪轻轻,且青莲帮信徒至今已有万众,还背靠江山门,岂能不如人乎?’
无论是谁,鸿鹄之志既起,一遇风云,便可翱翔神州九万里!
……
这个马家集,就是李嫦娥外婆的家乡,住着十余户纯良的老弱妇孺。
至正十一年春夏之际,李嫦娥从潮州来相州看望孤苦无依的外婆。十八岁姑娘,花儿一样美丽。天真无邪的心底,洁净得犹如洛阳的白纸。
小姑娘憧憬着未来,满心希望嫁得一位疼她,爱她的如意郎君,此生便无他求。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以后,小姑娘整天都是开开心心的,虽说过的日子很清贫,她也不觉得如何的苦。
翌日,村头那简陋的茅屋,鸡犬相和,炊烟袅袅。但见白发苍苍的外婆,动作迟缓的做着朝饭。
李嫦娥在外边喂着小鸡,“咯咯咯咯……小白,小花,快来,开饭了。”
鸡仔们扑扑翅膀,撒欢的奔跑过来,围着李嫦娥,在地上啄食。有些家伙还边吃边扒,扒得泥土纷飞。
小女子一边撒食,一边撵那调皮捣蛋的大黄狗狗,“大黄,别捣乱,待会有你的吃。”可是大黄旺旺的就是叫得欢,并追逐着一只灰鸡,锲而不舍。
李嫦娥眼见有趣,笑得哈哈哈的花枝乱颤。
一只金色的大公鸡,眼见有狗欺负同族,立刻羽毛树立,伸着脖子,咯咯喔的叫起号角,扑扑翅膀,追在大黄狗后边,欲效仿围魏救赵之计而啄之。
李嫦娥好不容易驱走了大黄狗,大公鸡才善罢甘休。
正当这时,大道上来了一辆金碧辉煌的大马车,后面跑步着四名壮丁。
车中坐着一个脑满肠肥的员外,摇摇晃晃的,透过车窗便看见了这一副欢乐的女儿图,不由得心神一动,浊目便突然发起光来。
他这心神一动不要紧,却是活生生的打破了李嫦娥的美梦,改写了命运。
这人不是别个,他就是王员外。相州成衣大商家,姓王,名就叫员外。
管家是个獐头鼠目,极其猥琐的汉子,眼见有好事,连忙献媚道:“恭喜老爷,又要纳十八房姨太太了。”
王员外哈哈大笑,抚摸着稀疏的胡子,“知我者,小鼠也!”连忙下车,在篱笆墙外仔细打量了许久,满意的点点头,“这姑娘,肤若凝脂,腰若杨柳,动若迅兔,我很喜欢!”
那个唤着小鼠的管家连忙上前,推开柴门,假意讨要水喝,“姑娘,我家东翁下乡收账,路过此地,口渴了,给你讨碗水喝,可使得?”
李嫦娥不疑有他,指着水缸道:“水缸在门边,自己取吧。”掠了掠坠落于眼前的秀发,继续拌着猪食,不再理会来人。
外婆马龙氏,闻声出门,王员外见了,连忙作揖打躬,“老婆婆好!”
马龙氏微微一笑,“客气了!”
王员外主仆二人喝了不少的清水。这王胖子心中主意一定,“告辞!”便不再犹疑,率领着四名仆人退了出去。
李嫦娥看着王员外与管家上车,吆喝一声,马车便噜噜的开走了。后边四名仆人最可怜,徒步的追着马车,绝尘而去。
噩梦的开始,始终是灿烂的!一如美丽的外衣,包裹着腐朽的心一般。
李嫦娥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她将面对的命运,是如何的挫折。
第二天,鸡叫三次,一个贼眉鼠眼的媒婆便带着四名壮丁来拜访了。
聘礼摆满了这个简陋不堪的小院,这是贫贱与富有的较量,完全是两种绝然不同的落差。
不要抱怨世俗的嫌贫爱富,在利诱面前,谁能真的完全抗拒?
媒婆口吐莲花,说得王员外如何如何的好,“王员外答应了,只要嫦娥姑娘嫁过去,外婆的一切生活及后事,他全包了,姑娘不必再有后顾之忧。”
“听说王员外已经有了十七房姨太太了,我孙女嫁要是过去,不就是十八房姨太太了?”马龙氏道:“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呀!”
媒婆媚笑道:“王员外有十七房姨太又怎样?他至今还没有后嗣,嫦娥姑娘如果现在过去了,一年半载能生下儿女,岂不是天大的好事!”
李嫦娥委屈道:“要我嫁一个大三十岁的老头子,绝对是万万不能的。”
眼见这祖孙二人油盐不进,一名壮丁害怕回去无法交差,突然恶狠狠道:“你们还不答应吗?”取出火折子来,“惹得老子发脾气,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落户儿。”
“不识抬举!”另一名壮丁道:“一个穷女子,被我们东翁看上,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知足。”
李嫦娥的软肋就是外婆的安危,眼见这个阵仗,要是再不答应,这些既可怜又可恨的地痞,真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王员外既是一方首富,同样也是一方恶霸,敢拔他虎须的人现在还没有出世呢。
为了外婆安危,李嫦娥真的就答应了。众乡邻除了叹息,也无办法。
“做了我家东翁的十八姨太,小人便随时听候差遣,绝不含糊。”一名憨实的壮丁承诺道:“如果不然,便休怪兄弟们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李嫦娥弱弱的哭泣起来,她一个十八岁的女子,能有什么办法反抗恶势力的威胁?再不甘心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请问,小哥贵姓?”李嫦娥小心翼翼的问。
那个憨实的壮丁抱拳道:“回姑娘的话,小的姓韩,名实。”
媒婆拍手哈哈大笑,“姑娘是个聪明人,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嘛!”
这个山村很穷,但是这个山村的人都很纯。李嫦娥与外婆多得乡邻关照,她既然要嫁人了,便怀着感恩的心情,把这些价值不菲的聘礼,一一分给了叔伯姑婶们,估计每户能得值二百两银子的东西。
……
这天,来迎亲的队伍很庞大,吹吹打打的约六十余人。
乡亲们送李嫦娥上了大红花轿,哭哭啼啼的送到了城门口,才依依不舍的回转。
李嫦娥哭得累了,在花轿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就计较起今后的故事来。
世界上本没有生来的坏人恶人,都是在后天的环境里,或被人逼迫,或被人引诱所造成的。
李嫦娥的心就是由此变质的,也是恶势力逼迫下产生的,但是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报复王员外,虽失德,却还不曾逾越良心的底线。
洞房之夜,闹得很不愉快,原因是王员外酒后变态,凌辱了李嫦娥。
“娘子,相公来了。”王员外跌跌撞撞的推门进屋,一把掀开李嫦娥的红盖头,一把抱在怀抱里,百般作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女人在这中男人心中,本就是玩物,热情一时,过后就弃置如败絮,然后再去寻觅新的目标,继续作践醉生梦死的人生,害人也害己。
李嫦娥本来计划得很好,可是事到临头,依旧是一个弱女子,无我无主。她先是受到了王员外的惊吓,接着就陷入了这个男人的惊涛骇浪中,犹如无主的小船,万般挣扎,依然徒劳无功。
新婚之夜,恰如一座分水岭,就这样判了李嫦娥的两面人生,
李嫦娥告别了她的十八岁,告别了她美丽的憧憬,由少女变成少妇。
王员外有十七位老婆,个个如花似玉,手段心计非同一般。李嫦娥新来,要想打破惯例,后来居上,就不得不在王员外枕边多下功夫了。
王员外毕竟是年老体衰,新鲜劲过不了几日,便偃旗息鼓,败下阵来。岁月不饶人,他又怪得了谁!
李嫦娥想求得一席生存地位,想坐上王家女主人的交椅,想控制王家的财政大权,她不仅仅要在王员外身边吹风,还要收买下人做心腹。眼下最大的交易筹码就是她的美色了。
李嫦娥学会了梳妆打扮,学会了以青春美丽示人。本来不会的东西,可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只要肯学,就没有学不会的。更何况,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李嫦娥仔细观察了王员外那些陈年佳丽,一个个千篇一律的装容,虽一心争强好胜,却不得其中新鲜法门,反是俗得让人倒胃口,所以很不得男人宠爱,最后个个都落得独守空房的命运。
一日,韩实听从王员外安排,做李嫦娥的贴身护卫,主要职责就是全力保护十八姨的人身安全。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李嫦娥要求的。
韩实忐忑的来到闺房门外,向李嫦娥报到,“夫人,韩实报到!”
王员外给李嫦娥的丫鬟叫小雨,开门道:“韩爷稍等,夫人正在梳妆。”
韩实点头,“小雨,我就在门外,有事传唤一声即可。”
小雨退回房去,哐当的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