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桂花瘦弱的身子哆嗦着，她环抱着膝盖，抬着衣袖抹了一下眼泪，万般为难。

“我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此时，外面的窗子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陆桂花心里咯噔一下，她害怕极了，刚要吹灭桌上的烛火，假装自己不在，耳边忽然传来娘亲的声音。

“桂花，是我。”

“娘。”

闻声，陆桂花赤着脚前去开门，娘亲刘氏见她哭成了泪人，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刘氏回身将房门关好，摘掉头上的帷帽，生怕被人发现。

“在船上的时候，有人来寻你，我不得不躲起来。”

刘氏攥着大女儿的手，陆桂花与娘亲离别多年，乍见到她一时挪不开眼，只见娘亲比以前胖了不少，精气神也足了，想必日子过得不错。

“娘，你还没告诉我，那一日你抱着我妹妹到底去了哪，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句话陆桂花藏在心里十几年了，几乎每天夜里睡不着的时候都会想起。

刘氏有备而来，并没有被问住。

“娘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你爹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我们去的那户人家是做生意的，现在大小姐，不，是你亲妹妹，因为亲事的缘故，还不能说出真相。”

“娘，那个姑娘是无辜的，不能继续做昧良心的事了，把真相说出来吧。”

陆桂花屈膝跪地，说完这一番话，已经泪流满面，哭的泣不成声。

“桂花，不是我心狠，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这辈子都不能。”

“为什么？”

陆桂花扯着她的袖角，泪眼朦胧的望着亲娘，疑惑不解。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有人发现端倪，我听说那个姑娘很有骨气，也很争气，在镇上开了一家饭庄，生意不错，她在你爹身边没有认命，不是一般的姑娘，可你亲妹妹不一样，她如果知道了真相，她受得了吗？”

刘氏虽然撒了谎，但此时说出了心里话。

“不，她过得不好，我爹想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做妾，是她不肯，半路逃了，也吃了很多苦，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在镇上站稳脚跟很难，为了减少麻烦，故意女扮男装，每天在灶房里累的浑身湿透，她未来的婆家不错，可是妯娌尖酸刻薄，常常拿这件事奚落挤兑她。”

陆桂花没有任何隐瞒，说出了陆娇的不易，只盼着娘亲能回心转意，说出真相。

“这是小事，只要你不说，我也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我会想办法帮她的。”

“这不是小事，咱们不能毁了她的一辈子。”

闻言，刘氏将大女儿扶起来，将她微乱的发丝抿在耳后。

“桂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真相被公之于众，娘该怎么办？陆大贵他不是个东西，我是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我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娘，不会的，你相信我，真的不会的，我现在摆小摊，也能赚银子了，以后我养你。”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这些银子你拿着。”

刘氏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孩子，想起了小时候的大女儿，拿出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陆桂花哪里肯收，她摇了摇头，将银票推了回去。

“我妹妹陆娇没少帮衬我，我和孩子吃的用的都是她和心上人买的，我平时没什么花银子的地方，你拿回去吧。”

“既然是这样，回头我该去见见那个孩子，好好补偿一下。”

刘氏收回银票，陆桂花心里依旧不太踏实。

“娘，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都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