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玲玲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从这天开始,她每天早上都会与陈钦一起去上学了。
接下来,时光便如同指尖轻沙,就这样开始缓缓流逝着——
对小孩来说,那似乎是和过去一样的童年时光,无忧无虑,一成不变,每天走过一样的上学路、每天吃着一样的小零食,看着那棵木棉树下日日一样的象棋大爷,还有周而复始的日升日落,仿佛根本不用担心有什么变化,这样的日子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如今的徐玲玲也依稀有了那种感觉,有一些事物正在她过去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大概是伊拉克战争开打,大概是燕京的疫情消息越来越密集,下午放学后,两个小孩并排往家里走去,天空很晴朗。
路过那座工地的时候、抬头看去,绿色建筑网包裹着的大楼比上个月高了好几层,笔直的黄漆吊塔背靠晴空,又如同巨龙一般,在下午的阳光下轰鸣旋转着。
“阿钦,我们去邮局嘛!”
徐玲玲想起来一件事,拉着陈钦走进了路边的邮局,陈钦刚好也需要来一趟邮局,一边进门,一边拿出一张手抄的单子。
到柜台前,陈钦把单子递进去,填了一堆表,片刻后拿到了一个包裹盒子……
这个年代的邮局服务其实已经算可以了,虽然还是挡不住大家用民营快递,但是邮政快递员点着点灯捡包裹的新闻已经拿出来宣传了好几次了,陈钦一周前买的东西,现在已经从隔壁庐省送过来了。
包裹没打算带回家,陈钦就在柜台后用铅笔刀削开包装,打开纸盒、拿掉泡沫塑料,一台诺记3310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磨砂塑料外壳,经典九键设计,隐藏天线,除了屏幕上少了句‘有内鬼中止交易’,确实就是记忆中的样子。
陈钦拿出提前办的卡——当然也是从网上办的,现在夜市里一张卡五块一张,查得远没有未来那么严。
只是陈钦有些别的需求,他买了张电信香江通,价格虽然贵一点,但是以后装起洋人也方便一点。
插好卡片,正要开机,徐玲玲在远处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陈钦,陈钦!”
转头一看,徐玲玲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个拆开的信封。
陈钦还没来得及提醒让她小心一点,结果徐玲玲半路上一脚踩歪,平地上狠狠摔了一跤,陈钦连忙过去扶起她,徐玲玲却急着喊道:
“我的信……”
陈钦这才看到摔了一地的照片——从徐玲玲拆开的信封里,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照片撒了出来。
照片的主人公就是老徐,他在小鹏湾、在娅园立交桥、在信星广场,对着镜头轻松地微笑着。
不过在最上面的却是一张他在宿舍的照片。
狭窄的宿舍楼的陈设也比较老旧,老陈斜躺在床上对着镜头笑着,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一个装着五颜六色千纸鹤的玻璃罐。
陈钦连忙帮她收起照片,扶着她到邮局的椅子上。
此刻的徐玲玲好像有些懵懂,她看起来摔得有点懵逼一边坐起身,一边抱着陈钦递给她的照片。
一个柜台阿姨跑了过来:“哎哟,没摔坏吧?你这小姑娘,也不小心点……你是他的哥哥吗?”
“是……是的。”
因为徐玲玲也在用手抓着陈钦的袖子,只能这样回答了。
说着,陈钦正要从兜里翻他常备的创可贴,热心阿姨也主动提议,要带徐玲玲去洗一洗擦伤的伤口,还说邮局里有碘伏。
陈钦本来没意见,突然看到阿姨戴着分拣货物的手套,想起了什么。
连忙拉着徐玲玲就跑:“不了,谢谢阿姨,我们还是先回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