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枫向来是说谎话不眨眼:“当然有。”
又是一顿好劝,她终于罢休。
半夜躺在床上,程子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昔日的白师师眉清目秀,多惹人怜爱,赏心悦目。
如今这张脸,算是废了。
那块疤就像是写意山水画上的墨点,再怎么擦,怎么抹,都不可能恢复到从前。
她可是琮儿的生母啊。
世子之母,怎能是个麻子脸呢?
海云舒虽强势,好歹还占个美貌,白师师剩了什么?
且不说海云舒在府里受人尊敬,办事也挑不出错。
退一万步讲,就算废了海云舒,就白师师这张脸,又怎么能做侯府主母?
他堂堂一个东昌侯,续弦续个麻子脸?
也拿不出手啊。
程子枫烦的彻夜难眠。
自己明明也没做什么缺德事,怎么霉运全都找到他头上来。
老天爷,你真是太不公了!
“枫郎,你怎么还不睡啊?”
耳边传来白师师的问话。
程子枫连看也不想看。
“吃多了,睡不着。”
“那妾身给你揉揉?”
“不用了……”
程子枫忙躲开。
白师师的手一搭在他身上,他就想起她那张脸,浑身仿佛都起毛一样。
“我突然想到军营还有事,我过去看看,你自己先睡。”
“侯爷——”
尽管白师师喊着,可程子枫头也不回的溜了。
*
没过几日,湖广那边传来消息,决口的堤坝已经堵上,水患已平。
就连失踪多日的摄政王也平安归来了。
听说他是被大水冲到了下游农田,幸而那是处浅滩,水流不急。
正巧被拿着画像搜寻的海家佣人发现。
这才报了官,把人救了下来。
消息传来时,海云舒正在武陵寺上香。
小婵顺着胸口:“阿弥陀佛,总算是找到了。夫人为这事,可是一连来上了七天的香。”
莺歌道:“夫人只在怀世子的时候,这样用心过呢。想必是一番虔诚,感动了神明。”
海云舒将三炷香插进香炉。
双手合十,虔诚祈福。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江成璟是旧相识,也帮过她多回。
如今他遭了难,她虽不能力挽狂澜,倒也愿意用最大所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小婵把一封信递给海云舒:“夫人,这是摄政王叫人送来的。”
海云舒拆了信封,里面掉出一张已经泛黄的书笺。
好像是泡了水,有些皱巴巴的。
第一眼她看着眼熟。
然后才意识到,这不正是当初江成璟进京赶考时,她写给他的那首送行诗吗?
海云舒翻过来。
背面还是他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勿念。
海云舒喃喃自语:“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