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间,海云舒不敢轻易说话。
毕竟,东、西两宫太后,是表面太平,暗地里早已势同水火。
得罪谁,都是要人头落地的。
东太后朱氏是先帝原配,可怜她年过半百,膝下除了一位公主再无所出,就是有心争一争,也没那个底气。
只能天天看着西太后康氏的脸色过日子。
谁叫人家肚子争气,又偏有个精明能干的表哥呢。
果然,朱太后至始至终是不言一语,整个场子都是小太后康灵在主导。
“海娘子,听说你们家侯爷的尸体,现在还没找到呢。”
海云舒恭敬回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想是前线厮杀惨烈,才弄得下落不明。”
“可哀家怎么听说,他没死。”
海云舒故作惊讶:“是吗?若太后能寻得我家侯爷,我们阖府上下,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太后的恩情。”
“海娘子,你这假惺惺的一套做派,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你姘头学的。
“太后误会了,妾身都是肺腑之言。”
“误会不误会的,案子不是已经交大理寺审了?”
“摄政王刚正不阿,案子在他手里,想必会水落石出,还我们程家一个清白。”
康太后故意问:“所以你才三天两头地往摄政王府跑,忙得不亦乐乎?”
什么三天两头,她总共也就去了一次。
这时,一直不言语的朱太后开口了:“我当妹妹是心疼海娘子,才特意安排了席面,怎么见了面,说了话,反倒刻薄的酸起来了。”
小太后和摄政王的事,从宫里传到宫外,偏偏她自己也不避讳,别人越议论,她反倒越畅快。
左右她亲儿子位尊九五,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我不过随口问问,姐姐和海娘子可别忘心里去。”
朱太后缓缓道:“说句对先帝大不敬的话,咱们三个都是死了丈夫的,一桌寡妇闲聊起来,谁又能比谁得意呢。”
海云舒顿时觉得朱太后是个明白人。
*
从宫里出来,海云舒没直接回家,而是拐道儿去了摄政王府。
江成璟还没回来,是一个女使引她入了内院。
她打扮精致,能自由出入主人的书房、内寝,绝不是一般的女使。
“王爷陪皇上去围场了,恐怕没时间见你。”
“我等他就好。”
女使拿出柜子里的衣裳:“这是我新裁的寝衣,王爷的尺寸。还有秋海棠熏过的花草香,他喜欢这个味道,你记得给他换上。”
“王爷未时练剑,酉时要读书,砚需提前磨好,早一分干,晚一分又不够细腻,中间分寸要拿捏好,他在乎这个。
“有什么不懂的,你再问我。”
海云舒瞧她对江成璟的事儿如数家珍,想必也是跟他久了。
只可惜,自己是来商量事的,不是来伺候她家王爷的。
“旁的你别乱碰,王爷不喜欢人家动他的东西。”
女使说完就走了。
然后,屋外就传来她和另一个丫头的窃窃私语声:“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纠缠王爷,真不害臊。”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这话她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要我说,还不如前日那个敏姑娘,至少,还是个清白之身。”
“快快住嘴!那丫头敢刺杀王爷,你有几个胆子敢说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