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有点憋气,说了话就掀开车帘,回头看了看就看到已经甩了十几米的瞎子和杨四丫。渐渐那两个身影越来越小,终于淹没在从四面八方前来拜佛的人流的队伍里。
车子向前又行了一里路,大混混袁文会沽名钓誉收买人心的凉棚已经近在眼前了,严彩娥便喊了声:“停车!”
车子是停下了,崔卫不解的问道:“内掌柜,咱车上有带着干粮,还带着一大壶水呢。”
“等一会吧,等杨三和四丫到了,捎上他们....”
车子在路边停下,栓子跳下车找个大树背面去小解。余振生和崔卫也下了车,坐骡车久了一个姿势也是乏累,崔卫伸胳膊蹬腿的伸展着筋骨,余振生也抻着胳膊朝杨家兄妹过来的方向看着。在他目光所及的大道上,一队七八人的马队正迎面而来,他们似乎走的悠闲,却又比一旁的骡车马车又稍快些。刚好不起尘烟,也刚好让路边的看清马背上的人。
走在前面的并行的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年纪三四十岁身材魁梧,剃的留二寸的短发黑漆泼墨般的生在头顶,一如头发漆黑般的眉眼,挺直的鼻子让这个人五官都立体起来,还没走到近处就给人英俊两字的感觉。和他一身黑色绸缎长袍马褂想衬,身旁一骑着白马的少女一身马装,英姿飒爽。
那少女任谁看一眼,都只道一定是那男人亲生的,漆黑的眉眼中带着繁星,英姿中透着隽眉。余振生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孩,骑在马上的女子,他甚至看到女子腰间还别这枪,而且一左一右别在腰间的两把枪。
“哎哟,真俊!”崔卫忍不住发出惊呼。“这谁家的啊?”他又喃喃的说了一句。
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如同行注目礼一般看着这马队经过,有人顺口搭腔着:“这人你都不认识啊?”
“好木,咱就一平民小百姓,还能谁都认识?您要是知道就说说?”崔卫笑着看着那人。
那人正坐在凉棚里喝着免费的绿豆汤,他冲着马队过去的方向扬了扬脸:“不瞒您说,这人咱还真知道,看到前面骑马的那个大个了没,那是可是东北军陆军骑兵六旅武旅长,九一八以后就来咱天津了,你猜干嘛来了?”那人停下话神秘兮兮的又带着别人不知道自己全知道的傲娇的神情。
“干嘛来了?”篷子里喝汤歇脚的都来了精神,凑到那人身边问道。
“日本人占了东三省,在东北成立了伪满洲国,听说烧杀抢掠什么坏事都干了。这位姓武的爷儿们手上有钱到处招兵买马成立抗日救国军,这不是经人介绍认识了袁文会,咳咳咳,”他仿佛意识到自己做的凉亭就是袁文会搭给去拜神的路人的,便使劲的咳嗽了几声掩盖刚才不经意的溜嘴,接着又像说书人那样,声调又提高了几分。
“经人介绍,这位认识了袁爷,袁爷就帮他在南市招兵,结果一下就招了三百多人成立抗日救国军。咱们袁爷是副司令,这位就是武司令。”
篷子给众人盛绿豆汤的袁文会的手下,歪带着小帽儿斜眼撇了他一眼。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那个女的是谁?”
“他女儿啊,叫武,武什么来着。”说话人好像和负责篷子的人认得,朝他问着。
凉亭里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这袁文会不是亲日的吗,怎么又跟抗起日来了,又有的窃笑,袁爷的性情你们还不了解,还不是看上这丫头了。
“武念知!”那袁文会手下看着着凉棚的人重重的把大汤勺扔到撑着绿豆汤的大桶里:“你们喝够了没有,喝够了赶紧走,给后来的留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