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缓慢走了过去,握住他冰凉手,轻轻放到自己脸旁,轻轻地磨蹭,随着落出眼眶的泪水,她的嘴唇也缓缓开启,“寒夜,宴鸿说你走了,可是,我不信,绝不相信,你就会这样离开我们。”
握着的那只傅寒夜的手,轻轻放到了自己肚子上,“再过一个月,她就可以胎动了,是儿子女儿都还不知道,你不是说,要看着不念嫁人,要看着他长大成人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室的血腥,以及凉凉的空气。
几个医护人员要上前劝阻,司宴鸿抬手拦住了他们,就想让她尽情发发泄吧。
傅寒夜指上的血,染花了沈念的脸,沈念竟毫不在意,像是在对傅寒夜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说要与我白头到老,你看……”
她的目光扫向了窗外,窗外淋淋沥沥的小白点,正在凝结成白雪,像是在冰封她因傅寒夜跳动的心。
“明天,白雪就会覆盖整座城市,淋了场雪,是不是代表,咱们就可以白头到老了?”
世界很安静,静得只能听到沈念轻轻的说话声。
像是风儿在吟唱。
好半天,司宴鸿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提步走了进来,捉住了沈念的手,将她的手与死人彻底分开。
“念念,就让舅舅安安心心地走吧。”
司宴鸿将她搂了起来。
沈念还想再转头,被司宴鸿阻止,“如果你这样纠缠,他的灵魂是无法安放的,你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与孩子。”
沈念擦去了脸上的泪,脸上的神色,凝成了死一般的决然。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司宴鸿离开了手术室。
她慢慢地走出了医院,站在了漫天的冰点中,仰起脸,任那冰凉的白点砸在自己脸上,又任由着冰点在她的脸上化成了水,再缓缓从眉骨处,颧骨处往下落。
司宴鸿去拉她,她甩开了他。
然后,她不准任何人再靠近自己一步。
漫天的白点,落在了她肩头,落在了她身上,白色的世界,冰凉的外套,与她的心一样彻骨冰凉。
青丝染了白雪,是不是代表她与傅寒夜就可以白头到老了?
她要怎么告诉不念,他的父亲为了救她而失去了生命。
她要怎么告诉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没出世,他的爸爸就离开了他们。
身后,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牺牲了自己,拯救了不念的生命,你应该感到庆幸,在他的心里,不念的命,以及你的命,都比他自己的命重要。”
是司宴鸿的声音。
沈念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她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思绪里。
“我都怀上宝宝了,这个宝宝,一出生,就可以救不念,为什么他还要这样选择?”
许久,她听到自己悲痛的声音质问。
司宴鸿痛心疾首,“这个孩子,还有七个月才出生,何况,即便是她出生了,也不敢保证骨髓能与不念配对上,舅舅一直觉得,不念的病,是因为他当年无知,才患上的,当年那么对你,他的心一直都是愧疚的。所以,他愿意堵一把,没想到,这一堵,就与你们天人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