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朝。
宴会已经散场,商渡大步走进勤政殿。
“臣已派人密切监视南越使团,目前并未发现任何异动。”
“给阮世子看诊的太医回报,他只是一时肝阳上亢,气血攻心,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嗯。”
顺康帝点了点头,看着金阶下商渡笔直挺拔的身姿,忽然来了兴趣,问他:“姜氏只用一道题便把南越世子气吐了血,你可知道那道题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商渡思索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开口:“没有答案。”
“姜氏敢笃定阮世子答不出来,那就说明这道题目本身有问题,注定无解。”
顺康帝哈哈大笑,回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纸条时的惊愕,还有文武百官绞尽脑汁、抓耳挠腮的模样,越发觉得有趣。
他饶有兴味道:“你倒是很了解姜氏的性子嘛。”
商渡微垂着眸,想起儿时无数次被那个小狐狸骗得团团转的情景,唇角的笑意一闪即逝。
他淡淡道:“谈不上了解,只是姜氏出身商贾之家——自然是无奸不商,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顺康帝手搭在龙椅上,摩挲着扶手处龙头口含的金珠,状似随意的道:“朕觉得姜家不错,姜逸也不错,可以拿来一用,爱卿以为如何?”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商渡语气冷淡,如一条没有感情的直线,“陛下愿意用他,便是他的福气。”
顺康帝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感慨道:“你总是这样公允无情,难怪朝中上下见了你,就跟耗子遇见猫似的。”
但他正需要商渡这样一把好用的刀,只忠于他一人。
商渡汇报完公事,正要转身退下,又被顺康帝叫住。
“你那靴子是怎么回事?”
顺康帝无意一瞥,发现商渡的黑色靴面上有几抹灰尘,像是被人踩过。
“陛下恕罪,是被猫儿踩的。”
商渡的嗓音似乎都柔和了几分,“臣家里有只散养的小野猫,性子桀骜,动不动就爱挠人踩人,但又实在活泼可爱,臣不忍心严厉管教,只能纵得她肆意妄为了。”
顺康帝第一次知道,向来人厌鬼憎的商渡,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他不怕商渡有自己的喜好弱点,这样用起来反而更放心。
顺康帝:“爱卿对犯人用起刑来从不手软,倒是对一只猫如此宽容。”
商渡轻笑一声,嗓音凉薄讥讽:“有罪之人,比猪狗都不如,也配和臣的小猫儿相提并论?”
商渡离开后,梁公公端了盏参茶上来,“陛下今日心情甚好,都是姜家兄妹带来的。”
“是啊,允之不错,出身商户能有这般见识,不比那些公侯子弟差,可酌情一用。”
顺康帝喝了口参茶,“至于姜氏……”
他端着茶碗的手停在半空,目光悠远,像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然后突然就红了眼眶。
“若是朕的瑰月还活着,也该如她一般年纪,也该相看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