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首次拔毒结束后,世子的恢复情况喜人,常年苍白的脸上总算染了些血色。靖王妃喜出望外,顾宅上上下下都得了封赏,初念这边更别说了,厚礼一担一担地往院子里抬。
初念婉拒了几次,挡不住靖王妃高兴,后来也就懒得推拒了。
师父曾说过,处理病人家属送礼这种事的时候,须得注意尺度,因为他们的心态很微妙,如果坚决不收,反而会影响到他们对治疗的信心。
初念觉得有理,横竖都是些经放的物件,等世子的病好了,再还回去不迟。
不过拔毒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拔干净的,初念根据顾休承的身体状态,又安排了几次药浴。
后面几次,她无视了顾休承的抗拒,坚决留下了两个小厮在旁伺候,遇到他扛不住昏迷过去,也让小厮去扶住他,自己再不亲自动手。
一副忽然想起来还有“男女大防”这回事的谨慎姿态。
初念原本话就不多,经过那一夜,说的就更少了。往日里两人日常也算有问有答,现在除了必要的病情沟通,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不止如此,顾休承发现,他们好像再也没有过两人独处的时刻了。
时时刻刻中间都杵着旁人。
要不是季轻,要不是茜雪,顾休承有一回刻意将两人都支走了,初念便喊了个小厮进来,也不叫他做什么,就站那儿。
顾休承哪里还不明白,这人是要开始避嫌了。
原本,顾休承因为她那晚的豪放之举,心情还有些复杂,看着初念的目光也有些怕怕的,难免带上些戒备。
但不知道她忽然醒过神来还是怎么的,忽然不再对他那般毫无顾忌,世子心中,又有些莫名的不得劲。
分明原先还好端端的,扒了他的裤子就开始保持距离了。
这算不算始乱终弃?
世子不开心了,就忍不住开始闹起了小情绪。
这日的拔毒结束后,世子冷眼看着季轻为自己穿衣,看初念收拾东西立刻要走的模样,便装出一副不堪忍受的语气,忽然开口道:“姜大夫,我这段时日总觉得好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可否请你帮我想想法子?”
这病世子是出了名的能忍,被他用这般困扰的语气说出来的问题,初念立刻便重视起来。
她马上放下手中物品,让季轻靠边去,坐在榻边为世子诊起脉来,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只好细细追问究竟是如何睡不着的。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半晌,初念才有些不确定地转身出去,打算酌情追加几服汤药,再辅以按摩疏通筋肉、血脉,看能否见效。
亲自将药熬好端过去时,却见顾休承倚在榻上,正阖目睡得香甜。削瘦的脸被不经意挤压,如今也能看到几分软肉了。
不是说睡不着吗?
初念心中狐疑闪过,不过看到对方眼底的青黑,到底不忍叫醒他,随手将一旁的薄被取来,轻轻为他盖好,转身出去。
给季轻交代道:“世子睡下了,你让人候着,看能睡多久。待他醒了,再来叫我。”
顾休承醒来时,屋内已经掌灯。
季轻派人去喊初念,又取来药膳摆在榻上的小桌子。顾休承看了一眼,便偏开了视线。他胃口不佳,一想到每日药膳那古怪的滋味便有些退却,但为了谨遵医嘱还是勉力提起筷子,刚入口便挑了挑眉,问道:“今日换了厨娘?”
季轻疑惑地挠了挠头,道:“没换啊,今日的药膳是姜大夫亲自做的。怎么,不会更难吃了吧?”
初念治疗全程亲力亲为,用于辅助的药膳却只是口述教导,大多时候交给茜雪准备,可顾休承也不是第一次吃她准备的药膳,却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虽然仍旧称不上美味,但那些五花八门的药材带来的诡异口感,却被消减了不少,起码能顺利入口了。
顾休承没有回答季轻的疑问,却忍不住微微一笑,难得将所有药膳都吃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