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神情仄仄不想说话,便由姜承志跟他们解释。也不知他怎么说的,总之周家人后来再没问过,只宽慰他们安心住下,不必见外。
姜承志将母亲安置好,才出来跟周福商量,想请一些村民帮忙上山重建房屋。秦氏不肯去县城,但父亲和初念都在那里,一家人总不能老在两处住着,如果山上房子修好了,所有人都回家,有什么矛盾,也好尽早解决。
他下山前,初念悄悄塞了个钱袋子过来,应该是那位顾公子给的诊金,或者说是赔偿金。
姜承志知道祸事都是他们引来的,这钱拿着也不烫手,给村民开的工钱十分丰厚,加上这段时间也不是农忙时节,很快就找够了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热热闹闹地开工了。
姜家住了十多年的竹屋,原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这场大火带给他们足够的教训,姜承志决定重建后全部改成青砖大瓦房,这样一来就算是被人恶意破坏,损失也有限。
虽说是钱多好办事,但他们家的地段实在太过偏僻,若造竹屋还能就地取材,青砖瓦石却要从山下运送上去,十分费时费力。纵然姜承志心急如焚,半个月过去,才把建材运上了山,尚未来得及清理废墟余烬,更别说开工建造了。
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姜承志到底记挂初念,担心她一个人要照顾三个半病人,也不知得忙成什么样,借口采买建材,知会了秦氏一声便往县城里来了。
费了些功夫,才打听到初念的落脚处,姜承志想了想,先去了一趟集市,买了好些米粮菜肉,让人担着找上门来。
登门时,却恰好遇到了顾休承的人把纵火凶手抓回来。姜承志被请入内,刚好听到初念正在问话,被抓的那人倒也乖觉,问什么答什么,至于有多少真话,却只能自己判断了。
见他来了,初念便让那人自己又交代了一遍。
此人自言受人指使,刻意潜入姜氏隐居地浇油纵火。从何处买油,如何上山,如何潜伏,又如何等夜深姜家人都睡下后动手,包括原本打算连西苑一起烧了奈何那边护卫太多不敢引人注意而临时放弃,全都一一招来。
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却是一问三不知,只说是被指使的。而指使那人,能说出对方的形貌,却说不出来历。
顾休承道:“指使他的人却是逃脱了,抓住对方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初念道:“不必留着他引出那人么?”
顾休承目光沉冷,淡淡道:“不必。”
意思是这人可以就地处置了。
此话一出,那人神色大变,跪地连连求饶。顾休承不为所动,只看着初念二人,初念想了想,道:“还让我舅父和表哥决定吧。”
现如今世道混乱,指望官府给公道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初念经历乱世,习惯了私刑解决恩怨的手段,根本没想到报官这回事。
但姜承志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将人送官,不过那也是见过姜道飞之后的事儿。就这样,姜承志被请进门来只跟初念打了个照面,便被季轻带去见父亲了。
初念本想跟过去,却瞥见轮椅上的顾休承还在原地,似乎有话要说,不由停住了脚步。
顾休承看着她,似乎有些犹豫。初念难免纳闷,就这段时间她对这位病弱世子的了解,他可不是个吞吞吐吐的性子。
“顾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顾休承想了想,还是选择直言相告:“你也听到了,这人只承认纵火是他所为,惊马事故的凶手却另有其人。”
惊马一事古怪,初念推测此事多半跟顾休承有关,但刚刚那人只字不提,她只当尚未查到。
原来,已经有眉目了吗?
一想到那场意外差点让舅父伤重身亡,初念的目光便锐利起来,顾休承看着她,道:“我们已经确定了凶手的身份,正在追捕中。”
因为没抓到人所以要说一声吗?
初念不以为意,正要说不急,却听得顾休承继续说道:“那凶手,名叫姜齐。”
初念猛地看向他,眼神像把淬火的刀,杀气四溢。
顾休承见了,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初念无暇注意他的细微表情,沉声道:“你说的姜齐,是我知道的那个姜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