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见到自家弟弟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显然顾休承没跟她招呼一声便来了此处,叫她一通好找。
初念便问他们的情况,发现西苑竟没有被浇油,虽然火势也在向那边蔓延,到底烧得慢些,加上护卫们都警觉,所以没有人员伤亡。
此刻不容多想,初念便只对她们稍稍点头示意,便去西苑的药柜翻找一番,将能用的东西都尽量挪了出去。
她找到了白日里留在这里的针具,以及角落里一壶特制的醒神鼻烟,出去让躺在地上的几位都闻了几下,就着火光为他们扎了针,总算全都醒了过来。
秦氏睁眼就看到了眼前的熊熊大火,急得差点扑了进去,好容易才安抚住。
这火灭是灭不了了,在场仅剩的七八名护卫都被支使着清理周边的易燃草木,尽量控制火势蔓延,以免引发山火。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姜家人居住的东苑烧得只剩下断壁墙垣,西苑也烧掉了半边,剩下的那一半也被浓烟灰烬毁得不成样子,算是完全没法住人了。
初念和姜承志给姜道飞重新正了骨再上夹板,含泪看他再受了一遍苦。
再回头看看眼前的惨象,一家人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天明时分,季轻回来了,他身后的护卫背着一个人回来,初念远远看过去,觉得有些眼熟,便直接迎了过去。
近前才看清,那人赫然便是姜齐,他们的齐叔。
逐渐亮起的天光,让跟过来的众人看清,姜齐身上中了一刀,伤势很重,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血没完全止住,一路滴滴答答地流着,连同背着他的那名护卫都变成了血人。
“放火的没追上,路上却遇到这个家伙。他说是你们家的人,我就带回来了,还有一口气。”
季轻简单地交待了几句,示意属下将姜齐带到姜家人附近,选了个没人的空地将他放了下去。初念上前把脉,发现他气息微弱,应该伤了有一段时间了,便让姜承志过来帮忙止血,又去匆忙找药。
折腾了一番总算将血止住了,姜齐也醒了过来,原来他此前说的进山打猎只是借口,他竟然一个人去调查惊马的事故去了。
姜齐躺在地上,虚弱地说:“我在马车失事附近的竹林中,发现了一个人的足迹,便追踪过去。没想到与他正面相遇,直接动了手。我技不如人,被他砍伤了……没想到,这人这么胆大,竟然又上山来放火!”
姜齐看着眼前被大火烧毁的断壁残垣,忍不住捶地大哭。
姜家人忙忙乱乱的劝解,季轻却走到顾休承和靖王妃面前,低声道:“那人有接应,叫他给跑了,我让甲一跟着了。接应他的,是个老熟人。”
靖王妃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顾休承却只是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了,究竟是谁契而不舍地追着他不放,其实多少能猜出来,只是暂无证据罢了。
“继续查,再派几人去帮甲一。”
季轻当下点了两名护卫,耳语几句,那两人得令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顾休承看向不远处茫然的姜家人,叹道:“他们是受我拖累,去把人安置好。”
“是。”
秦氏闹了一阵子,被一家人围着劝了几句,慢慢安静下来。季轻这才上前,请初念借一步说话,坦诚道:“姜大夫,今日横祸的确因我们而起,如今山上的房舍被毁,不宜居住,你们一家人不如先去县城暂时安置。待我们请人将房屋修缮完毕,你们再回来住?”
初念原本就有所猜测,待听到季轻果真这样说,不由冷笑道:“他们要对付的人是你们主子,为何频频对我的家人施以毒手?”
季轻被问住了,支支吾吾道:“他们并非没有对我们动手,只是,总不能得逞罢了……”
初念凄然看了周围一眼,苦笑道:“是,你们人手充足,武艺高强,保护主子十分周到,那些人在你们身边寻不到破绽,便干脆对医者下手,你家公子若无人医治,自然也活不久了。我舅父之前归家时,拉车的马儿被银针刺瞎了左眼导致惊马坠崖,想必也是他们的手笔吧!”
季轻这才知道,原来姜神医的重伤不是意外,其中竟还有这样一段内情。初念此番只是推测,但季轻心中清楚,按照幕后那人的性子,这事多半真是她做的。
听说姜神医很有可能是被他们连累至此,靖王妃和顾休承彼此看了一眼,心中都默默添了一笔账。
顾休承眸色沉沉,直接下令:“季轻,再调人来。从此刻起,姜神医一家的安全,就由你负责。”
初念没有假惺惺的推辞,事不过三,那些人既然两次动手都失败告终,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而此时的姜家人,除了让顾休承负责到底,竟然没有丝毫自保的能力,唯一一个能打的姜齐,能不能信任尚未可知,况且已经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