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争吵声越来越大,隐约还有瓷器破碎之声。
王宝钏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到。
掌殿女官也很为难,要请王宝钏再回偏殿,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好在李羡去而复返,自作主张的带王宝钏离了宫。
掌殿女官悄悄松了气。
涌长的宫道,王宝钏和李羡并肩走着。
愉妃在昭阳殿弄得动静挺大,想必王宝钏也能听到些风声。
李羡和她说:“愉妃是父皇在潜邸的老人,从来不服我阿娘。”
王宝钏:……
李羡怕她听不明白,又同她解释:“愉妃你知道吧,就是当年,在刘妃身怀龙裔,执掌六宫,她还能与之分庭抗礼的愉妃。”
王宝钏无语望天,殿下在说什么啊。
以一己之力斗倒圣人宠妃,事后还没有任何牵连的愉妃。
在百官的内宅之中,是家喻户晓的存在。
很多夫人都把她当做例子告诉家中女儿。
看到了吧,就算是后宫的女人,也不可避免要争宠。
所以孩儿们,别整日被男人的情情爱爱迷住眼。
独自美丽才是王道。
“要是她那年,不迫害我阿娘,也不会被圣人惩罚,失去了腹中胎儿。”
李羡说到这里,有些惋惜:“要不然我就有一位阿兄,这太子我就不用当了。”
他说到激动处,双颊有些微红:“那我就可以娶你啊。”
“殿下乃东宫太子,婚事自有圣人贵妃定夺。”
王宝钏一点都不想听他说起这些宫闱秘辛,保持着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李羡亦听出她话里的婉拒,神色又转为落寞。
宫道很长,他陪着王宝钏慢慢走。
慢一点,再慢一点。
“阿娘和你一样,也总说一切由父皇做主。”
“阿娘是刘妃的亲妹妹,进宫非她所愿。我舅父在她屋外,站了两宿,不吃不喝。”
李羡想把自己的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人和事,都告诉她。
王宝钏点头,这事她娘说过的。
刘妃在最好的年华被陷害而去,留下的皇子又下落不明。
这让死去的刘妃成了圣人心头的白月光,朱砂痣。
而敏贵妃正因为是刘妃亲妹妹。
在那之后,为了家族利益,被亲哥哥刘将军亲手送上抬往皇城的轿撵。
“我阿娘在这四四方方的皇城,做着亲姐姐的替身。”
“父皇知,阿娘知,愉妃是个蠢的,唯独她不知。”
“我阿娘的双手,就是在那时被愉妃磋磨废了,寒冬腊月的,提笔久了总疼的厉害。”
“我父皇回宫知道了,罚了愉妃,她的孩子就是在那时落了胎。”
李羡低声叹了一口气:“谁都没有想到,愉妃那时已经有身子,快两个月了。”
而他的阿娘,就在愉妃失子的那天,被诊断出怀了身子。
王宝钏光是听听,就忍不住打个冷颤。
就这么的阴差阳错,足以让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疯狂。
“冷吗?”
李羡解下身上大红狐狸皮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斗篷上的红色系带,在他修长的指尖翻飞。
红墙上,四四方方阴沉的天,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
夹着着寒风,卷起她脚下的裙摆,斗篷随之翻飞。
寒风送来李羡的承诺:“别怕,我总会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