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姜汤还是交到她手中了。
阮陶端起喝了一大口。
贺妈脸上才露出了可以“死缓”的表情。
阮陶记忆中,认识贺妈短短半年多,她喝过的姜汤比早前喝过的药加一起还多。
在贺妈这里,没有什么是姜汤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两碗。
譬如眼下,喝完一碗了,贺妈又似变戏法般又变了一碗出来。
阮陶没法,认真道,“其实我刚才又想了想,应该不是风寒,不需要再来一碗秘制姜汤,刚才的喷嚏频率,应该是有人念叨我,这其中有盼着我好的,也有盼着我不好的,我不能因为别人盼着我好我坏,别人什么都不用做,我来喝姜汤呀~”
贺妈头大。
阮陶露出乖巧笑容。
最终,姜汤是免了,但是厚披风又披了一层才作罢。
不过正好小插曲之后,换了换脑子,继续刚才没有想完的话题。
但方才是削苹果环节——纯想。
眼下是分析环节——需要画辅助线。
阮陶轻叹一声,开始逐次在纸页上列出文字。
第一列,天子忌惮傅伯筠。
第二列,天子与傅伯筠和解。
这里是一条分水岭。
而且,是明面上的分水岭。
也就是容连渠的出现开始,天子与傅伯筠之间的微妙关系,慢慢从第一列转向了第二列。
因为天子信任容连渠。
因为天子是女子。
所以天子心中的天平是会慢慢倾向自己信任的人,尤其是,天子的特殊身份,她对女子天生带有滤镜。
这条是明显上的分水岭,很容易被看到。
但是,眼下所有纷繁交织的剧情里,很有可能还藏了一条暗线分水岭。
这条分水岭,很有可能是逆明显分水岭的。
也就是,有人的出现,让天子与傅伯筠之间的关系越渐微妙,让天子忌惮傅伯筠,更有甚至,还可能是有人的出现,在背后推波助澜,让傅伯筠发现了天子的身份,逼天子同傅伯筠生间隙,并且,这种间隙越来越大,当埋下这枚种子,日后你如何看待这个人,这枚种子在你心里都是阴暗的。
她早前没有见过天子,兴许不会将这些蛛丝马迹串在一起。
但她见过天子,很清楚天子是什么人。
天子的心思极其缜密,并且细致谨慎。
这样的人,很难被人影响而不自知,除非这个人是她原本就极其信赖的人。
譬如,钟相之类。
但这些人,都站朝中显眼处,越显眼,越容易被天子察觉。
所以,这个人,还有可能是一直在天子背后,不“干预”朝政,并且不会被天子“看到”,但天子从心底愿意相信得人——
庄王妃。
阮陶握笔的手悬在半空中。
容连渠出现在天子视线之前,天子不仅非常忌惮傅伯筠,甚至也想至傅伯筠与死地,这时候,也是她穿书的时间线之前。
她完美避开了庄王妃。
老侯爷秘密押解入京,傅伯筠被迫去军中,就像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些协议里,傅毖泉养在南平侯府。
老侯爷和傅伯筠会时常带她入京,甚至比长歌还要多……
是,傅毖泉是老侯爷收养的。
但同时,也是庄王妃寄养在南平侯府的。
老侯爷秘密押解入京,谁有能力说动天子放人?
傅伯筠被迫去京中,是因为庄王妃要确定,她选好的南平侯府,要有一个能撑得起船的掌舵人。
她要天子同傅伯筠之间相互制衡,她要傅伯筠这枚棋子。
她早前把女儿放在身边,最后事与愿违;但忽然发现女儿失踪的那几年,留下一个孩子时,她就想到了要把这个孩子养在远离京中,但每年她都看得到的地方。
所以,傅伯筠远离京中,却在京中留了很多暗线,也有曾二这样埋在京中的伏笔。
而宋伯,傅伯筠身边最信赖,也是对南平侯府知晓最多的人,这一趟却迟迟没有入京。
是,南平侯府要善后的事太多,但长歌的爵位难道不比这些重要吗?
她早前想过,南平侯府藏了比长歌爵位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宋伯要先留在惠城。
但现在,她忽然相同了。
宋伯没有北上,是因为宋伯知晓得足够多。
庄王妃也知晓宋伯知晓得足够多。
如果宋伯入京,很多事当下就要直面庄王妃。
等同于和庄王妃摊牌……
宋伯入京,也许就没有机会再出京了。
所以,宋伯要搂底所有的事。
如果有一日,她在京中见到宋伯了。
那就是,宋伯不打算离开京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