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踏马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世上哪有人这么喝酒的?
何况还是六十几度,没有掺杂丝毫白水饮料的龙舌兰原浆,跟喝酒精有什么区别?
关键从他脸上,却见不到半点不适。
反而只有一抹浓浓的享受之色。
方修侯心中震撼,握着酒杯的手都不知觉加重了几分力气。
“好酒量!”
下意识感慨了声。
方修侯是真的被镇住了。
他不是没见过能喝的人,但像崔照这样的狠人,却是闻所未闻。
“还行。”
“就是年份差了点。”
崔照舔了舔嘴角,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还有心情点评了一句。
仿佛刚刚喝下去的就是一杯白水。
说话间,他还不忘朝方修侯淡淡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
方修侯更是无奈。
这一口真要是下去了,他差不多已经能够预知到自己的下场。
接下来没个一两天,绝对起不来。
“随便来口就行。”
见他犹豫不决,崔照摇头一笑。
这下,反而更是激怒了方修侯的好胜心,“一口没意思,喝酒就得尽兴!”
说话间。
把心一横,抬手端起酒杯就往嘴里送去。
轰!
酒水刚一入喉,一股剧烈无比的辛辣感就在口齿间爆发。
别说龙舌兰本身的香气。
他都感觉自己是不是丧失了味觉。
“怎么样?”
崔照自顾自的拿起酒瓶,又倒了半杯,轻轻晃了几下。
酒杯里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泽。
凑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口。
先是一股辛辣,口感强劲,隐隐还能感觉到一丝草本植物的味道,然后再是一抹柔和、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
还有一点轻微的苦涩。
混合在一起时。
却是说不出的独特,让人回味无穷。
“你……”
见他还在细品。
方修侯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涩。
说实话,要不是当着崔照以及酒吧这么多人的面,他刚才差点就要忍不住吐出去。
这特么哪是酒。
汽油都比这玩意有味道。
他自诩还算能喝烈酒,但这玩意根本就脱离了烈性酒这三个字的范畴啊。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咽下去。
喉咙里那股强劲的灼烧感。
胃里翻涌。
说不出的难受。
“不是,哥们,这你到底怎么喝下去的?”
“喝它得细品,慢慢来。”
崔照丝毫没有笑话的意思,反而传授着经验。
闻言,方修侯算是服了。
摆摆手,“来不了,我还是喝我那威士忌算了。”
那么一大口,自己眼下还能坐着说话,比之前几次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要让他跟眼前这哥们似的当水喝。
那今天绝对要交代在这。
方修侯打死都不敢。
“这就服了?”
随手抽下领带,缠成一团扔到旁边。
崔照又解开衬衫的两个扣子,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咧嘴一笑。
刹那间。
上一秒还是海归精英、世家公子般的他,神色间气质骤然变幻,从阴鸷桀骜,多了几分放荡不羁。
看得酒吧四周,那些正偷偷打量他的女人眼睛忍不住一亮。
虽然之前婉婉碰壁。
但这种气质出众的男人,在哪都是香饽饽。
谁不想咬上一口?
毕竟出入云顶酒吧的女人,除了那些陪酒女之外,还有许多富家千金、亦或者雍容贵妇人。
经过打扮后。
崔照身上的气质极为惊人。
既有富家公子的斯文败类,又有大狼狗的阴鸷凶狠,还有一股男人的沉稳和放荡。
这么多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本就难以想象。
但偏偏他却能轻松驾驭,契合的堪称完美。
别说女人抵挡不住。
就是方修侯这种出身顶级世家的公子,这会眼神里也难掩惊叹。
“不服不行啊。”
拿起威士忌,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虽然这酒也挺烈,但比起四次蒸馏的龙舌兰,那简直就是金浆玉醴。
端起酒杯,仰头一口灌下。
原本身体里那种强烈的灼烧感,瞬间平息了不少。
方修侯摆了摆手,眼角闪过一丝苦涩。
他倒是想一醉方休,喝个痛快。
但那玩意实在是难以下喉。
“话说,住方庄这片的,我多多少少都有点印象,兄弟,什么来头?”
那股烧刀子般的难受倒是压了下去。
但两种烈酒混合后上涌的酒劲,却是让方修侯瞬间就有了醉意。
两人喝了几杯。
他忽然忍不住问道。
观察了这么久,方修侯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
那就是能喝,够爽快。
来了!
崔照看似神色不变,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心头却是忍不住一动。
“姓崔。”
拿起酒杯,崔照不动声色的吐出两个字。
“崔?”
方修侯眉头微皱,仔细思索了下。
但这会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他脑子里模糊一片,完全记不起来,望京还有个姓崔的世家望族。
“辽东那边。”
崔照继续道。
辽东?
听到这个地名,方修侯眼角猛地一跳。
不是因为这地界有名,而是因为那地方有个狠人,号称辽东海东青。
熬鹰斗犬,白手起家。
当年只身一人,前往蒙外,和乔家那个过山虎单挑,据说不分上下。
这些事当然只在他们这些顶尖世家中流传。
寻常市井江湖的底层人。
不说接触,就是听都不曾听说。
而且他们这种地头蛇,最怕的就是过江龙,偏偏无论是过山虎还是海东青,都是当之无愧的过江龙。
他们这些家族,底蕴是深。
但时间久了,再坚不可摧的基石也会被慢慢侵蚀,从内部出现裂痕。
吓唬吓唬普通人还行。
但遇到这些不讲道理的狠人,身上那层虎皮就要被彻底撕下。
当然,辽东那地界辽阔无比。
不可能只有海东青一号人物。
但他实在想不起来,除了海东青,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号姓崔的家族。
唯一能够确认的。
就是他口中的崔家一定来头不小。
毕竟没有点底蕴,养不出这种气质。
“原来是崔公子。”
方修侯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保持几分清醒。
“难怪,之前没见过。”
“这次到望京……是来玩玩?”
不露声色的旁敲侧击了一句。
不过他这点修为,落在崔照耳里,就显得有些可笑。
只见他摇了摇头。
然后目光深深看了方修侯一眼。
“我这趟,其实就是特地来找方公子你。”
“找我?”
方修侯一脸不解,还有些没回过神。
“不错!”
崔照晃了晃酒杯中所剩不多的琥珀酒液,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弧度。
头顶昏暗不定的光线落下。
将他那张脸映照的光影交错。
平静的笑容下,一抹张狂和狠戾骤然浮现。
“听说方公子最近遇到了麻烦,恰好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只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什么……意思?”
这会方修侯酒已经醒了半分。
眉头紧锁,惊疑不定的死死盯着身前那张笑呵呵的脸。
“不知道方公子,想不想要我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