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一字一句。
就如刀子狠狠扎进纪宗胸膛。
瞬息间,他一双眼睛里便涌起无数血丝,猩红如血。
但他却不敢动。
是的。
他不敢!
他还想逃脱留下一条命返回望京,继续背靠方家那株大树好乘凉。
横行霸市,欺男凌女。
继续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活着。
一旦步入邱阳和大头的后尘,再好的花花世界也将和他无关。
何况纪宗有野心。
当初家主方无相亲口答应过自己。
只要他成功突破化劲。
便解除他和方家的死士契约,赐下方姓,待遇几乎和方家外族一样。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么多年拼死,而今眼看与化劲只有一窗之隔,他又怎么能甘心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在这里?
“果然!”
“就是个没种的废物。”
“丢了骨气,失去了勇猛精进的锐气,就算给你再多时间,这辈子也休想破境。”
陈望嗤的一声冷笑。
再也懒得耽误。
多说无益。
陈望眼底杀气再次浮现。
“镇狱劲!”
薄唇间轻轻吐出三个字。
就像是口含天宪一般。
纪宗刚察觉到凶险不对,顾不上身上的断骨剧痛,纵身跃起,就要故技重施再次逃离避开时。
但下一秒。
他脸上便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以及……浓浓的绝望。
黑暗中,仿佛不知道何时被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无论他如何挣扎。
都无法打破那道壁垒。
甚至,纪宗能明显察觉到,四周那道无形的墙正在不断收紧。
“不……”
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自己被镇压在其中,粉身碎骨的一幕。
纪宗那张尖长的狼脸上瞬间写满了恐惧。
这等妖功。
他行走江湖多年,根本闻所未闻。
要知道化劲武者他并非没有见过。
当年在血狼谷。
他踩着无数同门尸骨,成为核心弟子,就被谷中一位化劲长老看中。
因为他的天赋。
尤其是行事风格和手段,深得长老之意。
闭关多年,不收弟子的他,魄力亲自将纪宗收入门下。
不仅是他师傅。
血狼谷主也是化劲,而且在那个境界浸淫了多年,实力深不见底。
但就算如此。
纪宗也从未在他们身上见到过如此诡异的功法。
口含天宪。
一言定人生死?
这哪是武道功法,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术!
但此刻性命都在一线之间。
纪宗哪敢多想。
一声怒啸,吼声如雷,原本只有半人多高的狼躯,竟是在眨眼间再次疯涨。
身躯、四肢,甚至是身上的狼毫。
都在眨眼间拔高了数倍不止。
抬起足足有人腿粗的前肢,拼命抵住左右两侧,试图想要将身外那道无形的气墙撑开。
只是……
这又怎么可能?
搬山劲,移山倒海,镇狱劲,镇压妖魔。
就是上古妖魔也能一力镇压。
陈望也是听大师娘说起过一次,据说是药王谷传下来,至于是否真实,那就无从考究了。
他心里是存疑的。
毕竟怎么说药王谷也不过千年传承。
难不成那个时代,还有上古妖魔?
陈望四下腹诽猜测,大概率是以讹传讹。
但不管如何,镇狱劲,也不是区区一个暗劲武者就能打破的。
“凝!”
转眼间。
陈望已经出现在了纪宗身外。
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半米距离。
但此刻,这短短半米却仿佛天堑一般。
他神色平静,风轻云淡。
但半米之隔处的纪宗,却在承受着无异于炼狱般的痛苦。
饶是他为了活下去。
先是施展禁术,眼下更是将那两滴狼神精血,彻底融入自身血脉当中,突破禁锢,强行化形返祖。
但……仍旧无济于事。
那道无形的墙还在收拢。
甚至随着陈望一字落下,速度变得更为惊人,快得让人难以想象。
咔嚓——
重力犹如山崩。
一道清脆的骨爆声响起。
纪宗那张尖长的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下意识低头看向一双前肢。
原本粗壮凶狠的手臂,竟是呈现出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弯曲。
断了!
血狼全身上下最为锋利的武器。
一是狼牙,第二就是狼爪。
所以北漠荒原上的土著,猎杀血狼时。
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一箭从左耳射进,贯穿脑骨后再从右耳射出。
或者遭遇血狼袭击,不得已近身厮杀时。
为了最大程度保住狼皮,他们都会选择率先斩断血狼的爪子。
要知道。
一张完整的血狼皮子,价格高到难以想象。
眼下,他化形过后,最大的依仗也是来源于此。
只可惜。
比千锤百炼的刀兵更为锋利的狼爪,在这场生死厮杀中,却几乎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这个姓陈的妖孽。
所拥有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繁杂多变。
嘶——
断爪之痛。
十指连心。
虽然化形成了一头血狼,但纪宗终究不是真正的畜生。
他比任何时候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剧痛。
与之相比,先前被陈望一记鞭腿踢碎腰骨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才是真正的痛入骨髓。
冷汗如雨,瞬间将一身狼毛打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