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三下…
沈沅额间已渗出薄汗,并非过热所致。
第九下后,里面才传出一道人声。
“进来。”
沈沅擦掉额头的汗水,略略吸气,平复下后才抬手推开门。
九层阁楼所摆置与其他层大相径庭。
沈沅打量四周,心中惊愕微怔。
墙壁置琉璃金砖,地铺西域进贡的波斯绒毯,白玉为点缀,锱铢做珑饰,中间置一顶琉璃镶金的笼子,里面可容数人。这间寝殿,华美奢靡至极,世间绝无再有。
陆浔坐于案后,掀眼看她,“嫂嫂来此,就是为了欣赏我这间屋子?”
沈沅回神,先是摇摇头,静立片刻后,才莲步过去,到陆浔面前。
她垂着眼,却能感受到陆浔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随后耳边就是他戏谑轻蔑的笑,“嫂嫂可算是想清楚了?”
沈沅听此,面颊倏的一红,有匪云霞。她心知自己这副模样与平日的端庄稳重大不相同,知他戏谑之言,也不去回他,免得他得寸进尺。
屋子阴冷,齐胸襦裙的胸口愈发的凉,沈沅提着衣领往上拽了拽,眼尾依旧红着,可怜兮兮的像只柔弱的小兔子。
陆浔盯她一瞬,又收回视线,重新拾起笔,沈沅这才注意到案上放着一张大大的宣纸,她顺着陆浔的视线,目光落到画上,一瞬后,沈沅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浔,陆浔头也没抬,提笔描摹的是她的画像。
以黑墨渲染,寥寥几笔,勾勒出她的倩影。
“嫂嫂对这幅画像可还满意?”他问。
这画画的是沈沅,至于画中如何,沈沅面发红,不想品评。
画中人栩栩如生,连她眼角的小痣都画了出来。犹如点睛之笔,清纯端庄的容貌添上十分的妩.媚。
沈沅不知是羞是愤,即便早知陆浔对她心思不纯,可他怎能这么轻描淡写地给她做这种画。
在陆浔低头看画的时候,沈沅暗暗使劲瞪了他一眼。不易被人察觉,陆浔冷瞥她,沈沅快速敛眼,也不知他看到没有。
陆浔画完最后一笔,用砚石压住凉干,“嫂嫂想骂我不必藏着掖着。”
他头顶像是长了眼睛,看出沈沅的心思。沈沅抿了抿唇,“我没有。”
陆浔轻笑没应,侧靠椅后,似是料想到她会做什么一样,双眼笔直地看着她。
沈沅自幼受祖母教导,端的是贵女做派,即便到了市井民巷,一举一动都要规矩稳重,不可出错。但今日,她从前温柔端庄的假象一寸一寸碎了。
她敛了敛眸子,掀起裙摆,侧坐到陆浔怀里,单手与他交握。
陆浔低眼依旧在看她,手从她的柔荑上拿开,轻抚她仿如绸缎乌压压的长发,指腹沾了点墨水滑到她眉眼,至她的额头眉心,不轻不重点了下,白皙雪肤立即晕染出一片黑乎乎的墨迹。
感到额头的凉意,沈沅眼睫颤了下,接着他的手指落到她脸侧,慢悠悠地写了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