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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沈沅从三楼下来避着人匆匆去了马车,她干净的裙摆上都是沾染的脏污,下来时情急不甚刮到了蛛丝网,白皙的脸上落下灰尘的痕迹。

陆府的马车奢华宽敞,里备了一面小铜镜,沈沅对着那面铜镜正擦脸上的灰,绣花云缎的帕子上不过一会儿就变脏了,沈沅对着脏污处折了下,翻到干净的一侧接着擦拭。

也不知陆浔会不会用她送的药。沈沅轻声叹息,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嫡庶有别,陆晋性子又霸道,他虽是她的夫君,可沈沅的心还是不禁偏向陆浔,在陆府这些年,他一定过得很苦吧。

沈家小辈没有陆家多,家中也没有妾室,沈沅是家中的幺女,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她身子又娇弱,阿爹阿娘很少让她出屋子,无事的时候就在屋里看书,或者和家中阿姊阿兄玩耍。

小半生无忧无虑,直到陆家来提亲,阿娘甚至不放心让陆晋发誓,会一辈子待她好。

这些沈沅都是后来才知道。她这些年过得确实太顺遂了。

沈沅换了衣裳,再没多少让她耽搁的时间,快步回了观月台。

如今时候稍晚,观月台零零散散走了不少人,陆嘉禾终于等到她回来,急急忙忙道“嫂嫂,你去哪了?这么久不回来,我以为你出事,差点去找你了。”

两人一同坐到廊下的交椅上,沈沅才笑道“我能出什么事?怕不是你一个人无聊才眼巴巴等我回来给你解闷!”

陆嘉禾被她说中,脸一红,扭捏地不去看她,“嫂嫂别打趣我。”

沈沅眼敛了敛,见她确实没有再问一下去的意思,才放下心。

到晚间陆家这场马赛才结束,沈沅下了二楼,陆晋已换了衣裳在外面等她。

沈沅从门里出来,又看到了陆浔。她脚步一顿,脸上端庄的笑意止住。

陆浔站在两扇门中暗影的地方,单手扶着花漆圆木,依旧是那身洗的发白的棉氅,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他肤色偏白,上面的青紫就格外明显。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陆浔就站在那看着她,不知站了多久。

沈沅一见到他身上的伤,心里就觉得愧疚。陆浔并没错,她明白了陆晋的意思,无非是对他幼稚的报复罢了。陆晋接受不了自己的父亲养了外室,所以多年以来才对这个庶子欺压侮辱,可是陆浔有什么错呢?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

沈沅的心软了。

她出声对身后的环素道“去告诉郎君,我有重要的物件落在了上面,要亲自回去取。”

环素是沈沅从沈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对她最是衷心,并不会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环素看了眼远处站着的人影,应声出了去。环素不会乱说,她并不是陆家的人,她从沈家出来,会一直忠于小小姐。

“七弟。”沈沅把外侧的门掩上剩下一道缝,缓步过了去。

她换了身墨绿蜀绣云缎织锦,脸上的脏污被擦得干净,恢复以往的白皙,卷翘的长睫微微抬起,眸子波光流转,如水含情。

陆浔目光淡漠地看着她,“嫂嫂又想做什么。”

沈沅咬了咬唇,心里斟酌着该怎么说出口。陆浔毕竟不像陆允稚嫩单纯,他清楚陆府里面的腌臜污垢,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他应该是想改变吧,可是却又无能为力。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沈沅垂下眼,从胸口摸索出一个黄色的符纸出来。

“我小时候多病,郎中断定我活不过十岁,阿娘无法,就带我去佛音寺求佛祖保佑。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一张符纸,寺里的住持说这张符纸与我有缘,叫我好好保管,可庇护我一生顺遂,如果我愿意,也可以把它转交给有缘人。”

沈沅的声音不徐不缓,轻声细语,一字不落地进了陆浔的耳。她身量小,站在陆浔面前堪堪只到他的胸口。

陆浔垂眼,看到她挺翘的琼鼻,粉嫩柔软的唇瓣。

“现在我想把他送给你,佑你顺遂。”沈沅停住话,又想了下,接着道“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不必担心别人会拿这件事威胁你。”

沈沅手伸到他面前,手心摊开,符纸已经过了多年,变旧发黄,可是依然能看到主人的爱护之意,没有分毫的破损。

她手并不大,许是天冷,被冻得通红,符纸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等待着它下一个主人。

“神佛鬼怪,这种无稽之谈的事嫂嫂也信?”陆浔开口,并没接那张符纸。

沈沅锲而不舍,手又向他伸了伸,几欲抵上他的胸口,“可是自那之后我的病真的大好,一直平安活到现在,过得如住持所言一般,顺遂安稳。”

她认为嫁到陆家,嫁给陆晋是顺遂的事。

陆家,陆晋真的会待她好吗?一时还是永远,真情还是假意,谁分的清呢。

陆浔嗤笑,他忽然想知道,这符纸倒底灵不灵验。

陆浔收了沈沅的符纸,妥帖地放到他对襟最里侧。沈沅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心中释然,手里捏着雪白的云帕,端庄地站在他面前,是天生养成的贵气。

她两手顺着兜帽,想重新戴到头上,却不知为什么怎么拉兜帽都没动半分。沈沅尴尬地站着,白皙的小脸慢慢红了,眼偷偷看向面前的陆浔,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身正要离开。

身后突然起了脚步声,陌生的触感碰到沈沅的脸上让她忍不住想要躲避,“兜帽挂到帘钩上了,嫂嫂是想再摔一次?”

他的声音偏低,淡漠地陈述事实。

沈沅不敢动了,他的手太凉,不经意间总能触到沈沅的肌肤上,隐隐约约中,沈沅闻到了上面苦涩的味道。她对香料敏感,这味道好像是发苦的沉木香。

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间,把她的兜帽从帘钩上拿了下来,然后慢慢戴到了她的头上,遮住她大半张小脸。

他的动作并不快,仿佛极有耐心。

“好了吗?”沈沅僵着身子,忍不住问他。

“嫂嫂的耳铛掉了。”他道。

沈沅看到身侧的人弯腰从地上捡了一只珊瑚耳铛,她摸了摸耳朵,左耳确实空了一块,可什么时候掉的她怎么不知道。

她正想说自己来,陆浔已经把那耳铛的环扣拉开,一手捏着她的耳珠,把耳铛穿了进去。动作细致缓慢,沈沅眼睫颤了颤,垂眸就能看到地上几近贴在一起的身影。

他的力道并不重,手指的温度凉得冰人,但沈沅的耳根还是生了绯色,除却陆晋,她从未同别的男子这般亲近过。

陆浔收回手,沈沅飞快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世家的教养让她不得出一分差错。

“多谢。”沈沅话落,才提着裙摆推开阁门快步离开。

陆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到窗前,看到那抹窈窕身影走到外面,陆晋揽住她的腰,两人并没急着走,陆晋先拽了拽她的兜帽,然后低头含住她的唇。

“什么重要的物件落下,让你去了那么久?”陆晋问。

“是出嫁时阿娘送我的手钏,还好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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