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葭亲事再次落空,没过一天便传得满城皆知。雁县也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谁家发生点事都瞒不住,更何况虞家和李家相亲之事。
李公子好端端的突然就落水被传的神乎其神,只一夜之间,虞葭的名声又添了笔浓墨重彩。
以至于隔了几日,虞葭再出门时,还时常收到或嘲弄或怜悯等各种怪异的目光。
就比如这会儿,虞葭和好姐妹岑青青一同去首饰铺子取头面。半个月前虞葭就在这里订了副头面,用料足,款式也是最时兴的,本来还挺高兴呢,结果出了铺子门口就见几个女子迎面而来。
虞葭脚步一顿,对面几人也远远停下,有些不敢靠近似的。
“哎,她怎么在这?”
“是啊,都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还好意思出门?”
“我听说李公子都被吓得不轻,可她倒好,转头就出门逛街了。”
“天呐,李公子真可怜!”
“是呢!”
她们这声音不大不小,有意让虞葭听到。说完了,还拿眼角悄悄地瞟虞葭看她是何神色。
这几个女子也都是虞葭认识的,平日里出门做客吃茶总要遇上那么几回。但虞葭长得太耀眼,穿着打扮也比她们好看,每回都是宴会上最夺目最引得男子爱慕的那个。
因此,多多少少惹得她们嫉妒不喜,但凡不喜,就喜欢拿虞葭的亲事出来说说,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心里平衡些。
虞葭听到这些话不痛不痒,倒是她身边的好姐妹岑青青是个暴脾气,二话不说就冲上去。
“你们几个还未出阁就这般碎嘴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这么喜欢当街搬弄是非,就不嫌丢人?”
其中一个女子没忍住小声还嘴:“屡次相亲都失败的人都不嫌丢人,我们丢什么人?怎么,还说不得了?”
岑青青扬起拳头,在那女子面前晃了晃:“是吗?那你再说一遍。”
此时铺子门口进进出出人不少,听到这边动静皆纷纷转头看过来,有人还驻足瞧热闹。
虞葭垂头站在一旁,熟门熟路地拿着张小手绢压眼角。
没办法,这世道就这样,人们认定你不祥,那你就百口莫辩。与这些人理论难免愚蠢,但也不能当做若无其事,样子还总归要做做的。
她凄然道:“青青,莫与她们争辩,我们回吧。”
虞葭长得好,再配上她这副伤心楚楚的模样,不禁令人同情。
有人看不过去,说了句:“虞姑娘遇到这事也倒霉,你们几个当街说人是非,可还有点同情心?”
“就是就是,几位姑娘还是嘴下留情点好。”
“哎,虞姑娘也算可怜人,都是年轻女子,何苦为难人家?”
七嘴八舌的,门口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几个女子顿时脸颊涨红,之前那打头的女子见势不妙,拉着小姐妹们就赶紧离开了。
虞葭盈盈行礼道谢:“多谢诸位今日为我说话,小女感激不尽!”
“你看看,多懂礼的姑娘啊。”
人群散去后,虞葭收好帕子放进袖中,跟好姐妹岑青青说道:“适才的情况何须你出头,你这脾气即便有理也会变得没理。”
“谁叫那些人跟长舌妇似的,我看不惯。算了不说这个,”岑青青问:“还要去其他地方吗?”
“不了,”虞葭摇头:“怪没意思的,你也早点回去,莫让师傅再叨念你。”
“好。”
两人就在铺子门口道别,各自上马车离去。
.
这一幕,恰巧落入了路边马车里坐着的男人眼中。
傅筠今日出门办事,马车停在这等人。正阖眼歇息时听到女子斗嘴,其中一个声音还有些耳熟,便顺着方向瞥了一眼。
果真是那日在崇明寺拦马的女子。
她一身素衣长裙,腰间系着一根浅色绸带,就那么低头站在台阶上,身姿单薄,模样可怜。
从适才的话中,他大体推算得知,那李公子落河,导致她相亲失败被人说了闲话,这会儿站在台阶上默默揩眼泪。
傅筠垂下眼睫,沉默了会儿,抬眼再去看那女子,只见她小脸怯怯,想必那些话让她极为伤心难堪。
没过多久,那女子终于上马车离去。
“看什么呢?”宋景琛进了车厢:“刚才那女子是之前在寺院见到的那个?”
“嗯。”
“你莫不是......”
宋景琛八卦之心刚起,就被傅筠危险地扫了一眼:“事情办完就走,少废话。”
“行,”宋景琛摸摸鼻子:“不过,我刚看见有几个男人尾随那辆马车而去。”
“但想来咱们傅大人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对吧?”宋景琛戏谑。
傅筠手指摩挲着玉佩,冷冷地看了宋景琛片刻后,开口吩咐车夫掉头跟上去。
闻言,宋景琛乐了。
.
“小姐,后头有人跟着咱们。”车夫提醒道。
“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