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音知晓小师弟的心意,立马拱手祝贺道:“恭贺盛老前辈得此高位,日后这天策军中,谁见了您,都得叫一声总教习来听听,这下与陈老相比也算旗鼓相当了,日后天策军若是立下不世之功,您这是要出大风头啊!放眼西疆,还有谁能与你比肩?”
徐世子笑而不语,师姐这些年果然得了他真传,一番话语说出来,盛老心里得有多舒坦呐。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即便前线将领的修为得不到大幅提升,总归有些将士能脱颖而出。兵家有云,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多费些心思,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既然盛老应下了这个差事,他就得去找李先生道明其中关键之处,毕竟他也只是以世子的身份参与政事,不好什么都越俎代庖,凡事先通个气,事情办起来也能顺畅些。
盛虚自宗门覆灭,多年来困住心神,游离于灵虚山脉,直到遇到徐漠一行,程南音一语道破天机,他才重返巅峰境界。一路走来,虽只是在侧旁观,细水长流之下,对这些后辈难免生出些好感来。
虽只是萍水相逢的同路人,却有几分与他的过往经历相似。少年人身上的某些特质,很对他的脾气。一个人孤独的成就仙路,早已非他所愿,力所能及的参与其中,不算违背初衷,修行有大道万千,不必拘泥于任何一途,顺应心意才得逍遥。
徐漠将两人送回府邸,唤来府卫给盛老送去几坛陈年佳酿,回府路上捎带的些许佐酒小食,一并给了盛老,今日本该陪他喝上几杯,奈何有些事情耽搁不得,只能告罪离去。
夜已深了,北苑里除却些许秋虫的低吟,只剩下巡院甲士齐整的身影走动。
莲花池畔的高楼里,烛火随风摇曳,映照出一道身影,徐漠解下身上的氅衣,压低脚步声,给还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的李青衣披上,俯下身子拨开被白灰覆盖的炭火,又加了些黑炭进去,才让这秋意褪去几分。
李青衣放下手中的羊毫,直起身子,侧目道:“大半夜不睡觉,来为师的年阙楼作甚?”
徐世子将炭炉往李青衣身旁又推近了些,才柔声道:“您不也没睡嘛,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这般拼命。”
李青衣苦笑道:“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好好瞧瞧,楼里文书府令都快堆积如山了,军机大事可耽搁不得。”
徐漠随意拿出一本文书,瞟了几眼,看到李青衣的批复,不但字迹工整,内容也极为详细。让师父一个人操心这么多事,徐宁远也太不是东西了。
赌气道:“本世子过几日给你抓些人手回来,事情再紧急您也得休息啊。不然,等哪天师父扛不住了,还能有谁来替徐宁远理这些糟心事。”
李青衣指着徐漠的鼻子开骂道:“徐宁远也是你能叫的?怎能这般没大没小,为师可没教你这些东西。王爷不比我清闲多少,他要操心的事更多,都像你这个样,西疆早给阮无恤打下来了。”
徐漠脸上多了几分不忿的神色,朗声道:“师父这话,咱可不认,徒儿最近可没闲着,现在过来也是有要事相商。”
李青衣极为难得的没有再训斥眼前的弟子,反而很认真的看着他,昨日一叙,他便知晓,往日的稚子已经长大了。肩膀还有些稚嫩,却愿意为这西疆扛下些担子。目光趋于柔和,示意徐漠继续说下去。
徐漠面色浮着几分欣喜又不失沉稳,肃然道:“军械司的事情,徒儿已经安排妥当,陈老今日入府,威信已立,别的暂且不论,制甲局今年所制甲胄,数目可能翻上十倍,尚且不止。只要扩招人手,数目还可再涨,这算不算给您送了个大礼。”
陈青衣站起身来,惊呼道:“你...说什么?这位前辈难不成真会什么通天法术!十倍数目?就算把这年阙楼的书翻烂了,也找不到这种技艺吧。”
徐漠用力的点头回应,大笑道:“徒儿亲眼所见,哪能有假,陈老前辈与寻常匠人不同,他锻造任何物件,都要先格物。从材质构造,到拼接步骤,甚至是用这物件的主人秉性,点点滴滴缺一不可,这便是他的道。我手中的刀就是出自他老人家之手,与我心意相通,驾驭起来如指臂使,可称神兵也!原本也没指望如他这般境界的高人,搅合到咱们西疆这个小泥潭里。机缘巧合之下,一路与徒儿同往西行,才至此地,便给咱们西疆立下如此大功!”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李青衣对徒儿口中这位前辈,起了倾慕之心,单凭锻造之术成就如此盛名,本就不极为不易,格物之说更是今人神往。
也不知道他在思量些什么,呆立半晌,也未曾给徐漠什么回应,或许是陈旭源的这些过往,与他有些相似之处,让他从中得到了些许启发。
新添的炭火又覆满了白灰,徐世子小心翼翼的添置了些许。静静地立在李青衣身旁,不愿将他叫醒。
屋外的秋风呜呜作响,李青衣长叹一声,沉吟道:“西疆得陈老一人,胜过兵甲万人!改日有了空闲,漠儿可要替为师引荐一番,得此人坐镇军械司,日后的惊喜恐怕不止一例。想不到这贼老天,还能助我离阳!”
徐漠应声道:“徒儿亦有同感!今日,还有一事需要师父替我说服我爹,让他同意将漠儿带回西疆的另外一位前辈,敕封为六十万天策军总教习。这位前辈,与我们相逢于灵虚山脉,当时不知受了何种刺激,整日游荡在山中,神情呆滞境界跌落。还好,机缘巧合之下,被徒儿那位师姐一语惊醒,重返巅峰境界,引发的天地异象极为恐怖,即便徒儿修为低微,也能从中看出他的不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