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真正对敌,楚天便以《剑符》出其不意斩杀了一名魂武四境修士,若非有人亲眼所见,定然不敢相信,就是楚天自己,此刻也觉得有些神色恍惚,匪夷所思。
只是如今这一切,楚天早已来不及多想,他踉踉跄跄站起身,浑身忍不住颤抖,死死盯着眼前另外那名黑衣修士。
之前楚天跟那名死掉的黑衣修士对战,第一拳虽然没有什么保留,但在他身形倒退的时候,早已暗中将胸中的那口浊气吐了出来,并且在最后一步,将反震力道全部通过双脚泻入地下,这才有之后奋起反击,对那黑袍修士的全力一击。不曾想那一拳击退了黑袍修士,却被另外一人找到了可乘之机,让楚天无法吐出憋在胸口的浑浊之气,因此无法正常运转灵诀,让体内顿滞灵元从新运转,这才有了楚天拼掉小半条命,强行提气,并指捏诀,从白玉画卷中攫取灵纹符箓的场景。好在这两名黑袍修士想不到楚天区区魂武二境修为,竟拥有类似魂武六境修士炼气化罡的玄妙手段,这才暗中杀死了一名黑袍修士。
只是,眼下虽说杀死了一名黑袍修士,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饶是楚天体魄比寻常修士结实,根邸坚固,也跟四处漏风的茅屋一样,强弩之末。
说到底,人类修士体内经脉窍穴,就像是一条条四通八达的驿路驿站,而引入体内的灵诀,便如同驿路上的车马行人,如果行人太多,或者车马太重,难免会在平整驿路上踩踏出一些坑洼来,要是再遇见脾气暴躁的客人,或者山路崩塌,少不了驿路阻断,或者驿站破败。
眼下光景,楚天的体魄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拳法《撼瀑》虽然气势恢宏霸道,但负荷也确实大了点,当初练拳就是一步一拳,一拳一气,之前淤积在胸口的浊气没来得及吐出,结果又强行提气,接连刻画《剑符》、《千仞符》两道符箓,这还不算,楚天还正面扛了这黑袍修士全力一刀,后果可想而知。
这也多亏是楚天,有那十年砥砺。
武道修行,首要条件是讲究根骨天资,在这之后,更为重要的是心性沉稳,其中道理,便是应了那句古今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同样道理,在拳法真意上,其实更为重要的是凝气提神之后的收放自如,只是眼下楚天的武道境界,与心随意动的收放自如之间,还有不小差距,若非十年的底子打的好,眼下可就不是气机翻腾,吐两口血这么简单了。
楚天瞥了眼倒地不起的黑袍修士,确定对方真的死绝,随手从地上操起一根木棍,半拄在地上,抬起另一只手胡乱抹去一脸血污,死死盯着另外那名黑袍修士。
哪怕体魄已是风雨飘摇,眼中坚毅冷厉丝毫不减。
看见楚天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黑袍修士并未露出半点袍泽被杀的愤怒,不光眼神玩味诡谲,面容神色也从容无比,好像面对的并不是一场生死厮杀,而是风月闲谈,那气定神闲模样,让楚天都不由皱了皱眉。
只是黑袍修士不奋起发难,楚天更是以不变应万变,同时悄无声息的运转‘引灵诀’,恢复体内竹篮打水的灵元。
在石坪古亭后方的那颗高大古树上,长相妖艳的青年男子眯了眯眼,好整以暇的晃动着耷拉下来的两条腿,啧啧道:“了不得,了不得,区区魂武二境,体内灵力竟能浑厚到这种地步。”
青年男子看了眼暂时休战古亭外的场景,再瞥了眼远处脸色铁青的俊逸青年,玩味道:“真是个窝囊废,冤有头在有助,有什么恩怨,自己动手就是了,竟叫了两个魂武四境修士来,自己还缩在后面不敢露面,比娘们还不如。可惜了那魂武二境的小子,武道根邸着实不错,还是一个灵纹师,就是可惜,那副体魄差了点,魂武战技也不咋滴,若是能有点实用的魂武战技,或者能有一门品秩不错的炼体功法,与那霸道的拳法相匹配,这一战未必没有一丝胜算,现在嘛,可惜喽!”
妖异青年双眼眯起,竟是带着一股狐媚,斜倚在枝干上:“此行不虚,一个小小的暮霭城,鸟不拉死的弹丸之地,竟能出现这么个有意思的家伙。真想不到,这家伙是怎样修炼的,竟能堆出这等武道根基。”
妖异青年扯了扯嘴角,继续向古亭外的战场看去。
经过数十息吞纳恢复,楚天脸色终于好看许多,武魂画卷恍若一道隐蔽漩涡,与外界天地形成一架无形的桥梁,让楚天干涸丹田逐渐有冬去春来的迹象,虽说不如雨后春笋那般壮阔光景,至少五脏六腑不再翻江倒海。
感受到短短数十息,楚天周身便趋近平静的紊乱气息,黑袍修士微微皱了皱眉头,拧转了下手上钢刀,即便楚天能压制**内**气机,他也始终不急不躁,只是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楚天,相比之前那黑袍修士,他更喜欢以静制动,与人对敌,就像隐匿在暗处的毒蛇,耐心寻找敌人漏洞,从而一击毙命,如此一来,竟是给了楚天恢复体内灵力和伤势的机会。
实际上,并不是这黑袍修士大意,或者有意给楚天休养生息的时间,而是他知道,哪怕楚天再诡异,一个魂武二境修士,经过先前一番拼命厮杀,就是再浑厚的灵力底蕴,也必然不堪负重,如果想要疗伤恢复,除非是有足够的时间和静谧环境,否者就像是在狂风骤雨中修补破旧门窗,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