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弟狼吞虎咽,我一个劲的让他慢点,我知道,他每顿两个馍馍,带点咸菜,盐豆,一个礼拜下来,肚子里一点油水都不进,连蛋白质也补充不上,早晨还要饿着肚子跑上个2,3000米早操,就这点粗茶淡饭,再加上他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实在是挺不过高强度脑力活动的四节大课。看着他穿着我和三弟穿过的旧衣服,有些大,他的瘦弱的身体在里面有些空荡,我的心里不由得一酸。
吃完饭后,我拿了五十块钱给他,叮嘱他好好学习,缺什么,自己去买,平时偶尔也去教师餐厅买个包子解解馋,又告诉他,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等二哥挣了钱,一定让你吃菜伙......
把四弟送回学校后,我又来到了教师宿舍找到了唐云天,他正准备睡午觉,看到我过来了,又惊讶又高兴,赶忙拉了把椅子,让我坐下,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大通深圳的事,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下午还有课,才不得不走,说晚上给我接风。我说不用了,我还有事呢,要回去了。
唐云天是我堂哥,我父亲和他父亲是一个爷爷的,他高考时上了淮阴师专,去年就分配到了我们乡镇中学来教书了,当时他很郁闷,说这一届的师范类毕业生在县里教育局开动员大会的时候,局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云天啊,你很幸运啊,这么多毕业生只有为数不多的同志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任教,你就是其中之一啊。
他懊恼的想,去你奶奶个腿的吧,少说漂亮话了,为什么只有我回到了家乡中学?还不是因为我没有给你送礼,还不是因为我们家乡穷啊,没有人愿意去呗!这件事也成了压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为了摆脱这里,他后来做了很多啼笑皆非的努力,这是后话。
出了学校,我先到邮局,准备给苗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的归期。谁知道刚接通电话,他就火急火燎的说,幸亏我打电话给他了,他都急死了。原来深圳那家公司昨天呼了他,是通知我去面试的,时间定在21号上午10:00。
我这个高兴啊,可是一听时间,坏了,按照原来的打算,我要21号晚上才能回到深圳啊,这可怎么办?但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个好机会啊,不能错过了,一定要试上一试。我当机立断,告诉苗榫,我立马回家去收拾一下,等下就回市里,明天返深。
挂了电话,我也顾不得朝公司打电话了,连忙蹬着自行车回家,经过麦场时候,和父母说了一声,我现在就回市里,明天中午回深圳。他们都很错愕,才相聚两天就又要离开,而且这一别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来。虽然无奈,也只能尊重我的安排,母亲含着眼泪匆匆的跟着我回了家,拿了三百块钱给我,让我路上花。我手里也确实没有钱了,只好接了过来。
坐518路车到了朝阳市场,我先去火车站改签了19号(明天)的火车票,然后再去找苗榫。他已经在楼下等我了,先把那家公司的资料给了我,然后马不停蹄的带着我来到了公安局,顺利的办了一张“边境通行证”,花了60块钱,有效期限为六个月,真他奶奶的坑人啊,去趟深圳关内竟然和出国一样,哎!
苗榫安排了晚饭为我饯行,大家又痛饮一场,晚上就住在苗榫青年路的一套小房子里。第二天我谢绝了同学们要来送别的好意,拿着行李独自登上了返回深圳的列车。
第二次南下,轻车熟路,20日晚上20:30左右到了坪西,先在外面大排档吃了份炒河粉。回到宿舍时,他们都还没有下班呢,我冲了凉,洗了衣服,然后上床睡觉,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面试。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洪顺宁两口子回来了,这老洪也真是个操蛋的人,看到人家都在睡觉了,他竟然还跑到我床前喊了我好几声。我被吵醒了,但是故意不吭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我照样步行来到坪西路口,坐车到龙岗汽车站,然后转去罗湖的公交车,一路上经过龙岗,爱联,南联,横岗,沙湾,离关内越近,发现越是繁华,工厂越是密集,高楼大厦越多。
到了沙湾检查站,司机让车上乘客全部下车,记住车牌号,然后排队过安检,每个人拿出边防证,过检查窗口的时候,我把边防证递给窗户里的武警,他迅速的看一眼,就还给了我,示意我快点过去。
出了大厅,大家到站台寻找来时候的车,上车,继续进发。在龙岗上车的时候,我有咨询过大巴司机,到深南东路怎么转车,他告诉我到国贸大厦或者老东门都可以,我想了一下,还是选择国贸大厦,因为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知道它是深圳的地标性建筑,想顺便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