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城的郊外,此时夜色浓重,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一只只乌鸦振翅划过寺庙的上空。
这座荒废破败的寺庙,本叫城隍庙。残缺不全的楼台飞檐,掩映在幽深茂密的青松绿树之间,朱漆的大门已经斑驳破烂,挂满了蛛网。
一只额头上长有花纹的黑猫在庙门口踱来踱去,它爪尖着地,步子极轻,走路很缓,眼睛放着诡异的绿光。
只见黑猫轻盈地跳上屋顶,掀开一片青瓦,一双绿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看着破庙内,仿佛在彻耳倾听屋内的声音。
破庙内一片漆黑,一位少年双手枕在头下,跷着二郎腿儿,胸前放着一本古书,百无聊赖的仰面躺在茅草堆上。
他身材修长,面容俊朗,皓齿明眸。
这少年名叫洛汎,八里城的人私下里叫他蟒生。
十六年前的今日,忽然天降大雨,一团黑雾从城外向八里城飘来。
百姓们看着怪异,纷纷出门观望。
谁知此时,一个硕大的三角形脑袋扑棱一下,从黑暗的黑雾里探了出来。
此时所有人都看清了,那竟是一条水缸般粗的巨蟒,身上的鳞片宛若钢铁般的重甲。
只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口里涎一白嫩的婴儿,直奔城隍庙蜿蜒而过,树木都向两边倒伏。
围观的百姓们看见,一个个惊叫着四散跑开。
第二天,城郊的城隍庙院里便多了一个哇哇啼哭的婴儿,那婴儿胸口有朱砂色的蛇形胎记,颈上带着一块弯月形状的木质吊坠,吊坠上刻着两个字——洛汎。
细问下来,哪家也没丢了刚下生的孩子,一时间传闻四起,说是妖孽横行,那婴儿准是巨蟒生下来。
八里城人心惶惶,百姓白天不敢单独出门,晚上也早早就锁上了家门。
和尚们也惧怕,一个个夹着包袱离开了寺庙,逃离这片曾经郁郁葱葱的“快活林”。自此以后,城隍庙日渐衰败荒凉,失去了往日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
几年过后,房屋坍塌,草木合围,野生的藤蔓植物错落交织。
一到夕阳西下,这里就显得阴森森的,谁也不敢来。
再说那破庙里的婴儿,果真不是什么凡间之人,竟然一个人活了下来,并且天生神力,聪慧过人。
与山中虎狼为伴,漆黑的夜里连最细的发丝也能看得清,百丈之内露珠滴落,虫鸣兽跃也听得一清二楚。
十几年过去,当年的婴儿已经出落成了相貌不凡,气宇轩昂的少年。
城中也并无怪事发生,大家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只是这城隍庙还是不敢来,城里的人依旧惧怕洛汎,一见他就跟见了阎王一样,立马绕道逃走。
洛汎的耳朵里,风言风语也听得多了,比起孤独,他更怕人们眼中视他为异类怪物的恐惧。所以从10岁开始,便再不进城,只在山林间玩乐,见人便躲。没事时便拿来寺中的藏书读读,以此解闷儿。
他在黑暗中,手捧《鬼傀经》,一字一顿地读了起来。
“古朝时期,沧海以北,海内有一晦咒之渊,渊深三百余仞。其间密林绝涧,幽深险阻,荒草生兮萋萋,正所谓是犹傀异兽之居,名之为傀里。
傀里方八千里,无三辰四时,皆为暗夜寒冬。中孕有一峰,峰高万仞,山之幽阴多生怪木,藤蔓连蜷相交,云烟缭绕。
日暮天黑,待云烟散开,其峰上观之竟皆为红灯乐声,亭台楼阁高下随势,金玉琉璃之宫点缀其中,传说珍奇异宝万千。
四面环湖,乃往生湖,湖内化骨弱水三千,鸿毛不得过,凡人渡之无往生。
逢十月初二,凡尘通界之门大开,湖上便惊现四桥,有人面异兽守之??????”
突然,洛汎耳朵一动,目光从书上移到寺外竹林的方向。
“有什么人来了!”
这时,刚刚屋顶那只黑猫变成一缕青烟,消失在空中。
城隍庙外的竹林里,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男子跟随着黑猫的脚步,扛着锄头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这两个人正是为了刚刚那只黑猫而来的。
“那只猫去哪了?”说话的是高个子的,他叫八乙,旁边举着火把的矮胖子是他的弟弟九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