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皇上满身鲜血,怒气冲冲地来到凤栖宫,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你这疯婆娘,连老子都敢利用?”她匍匐在地,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后来知道是林绿萼被设计进宫后,细细思量,这事不是淑妃所作,又会是谁呢?借她曾说过的话算计她,又装作柔弱无知的样子,颜怡瑛那女人,真是该死。
林绿萼只比嫡公主长两岁,皇后对贵妃一向宽容,便是惦记着她与嫡公主一样快乐明媚,脸上总有乖巧的笑容。又想到林绿萼是个没心机的可怜人,因为自己的几句无心之词,遭受了无妄之灾。但能瓦解林家与燕家的结亲,对杨家的势力来说,也确实是好事。
听闻不日燕明冶就要回京为皇上贺寿,到时她会做主将嫡女嫁给燕明冶为妻,皇后说:“皇上下月生辰,如今四海升平,不如交给臣妾好好操办。”
殷牧昭躺在塌上,下月生辰也四十五岁了,恍惚间还能看到自己少年鲜衣怒马的模样,如今也垂垂老去了,他淡然道:“随你吧。”
“皇上,贵妃身体已经好了,不如让臣妾安排她侍寝。她十九岁年纪,整日沉迷戏曲麻将,正是因为少了圣意的眷顾。”林绿萼那么美艳的女子,若能得到皇上的钦慕,想来颜怡瑛那柔柔弱弱的脸也会气得发白吧。
半年前皇后与他说过此事,那时他便说了不要安排林绿萼侍寝。如今听皇后再次提起,他一下就沉了脸色,眼中带着一丝阴霾,“杨路依,朕说过了,此事休要再提!”
云水眼眸下瞥,狗皇帝语中带着愤怒,这怒火更胜方才皇后状告淑妃之时。
杨路依一直不解,为何她每每提起贵妃,皇上便会露出那种打心眼里的厌烦情绪,难道又是颜怡瑛的枕边风?
皇后不禁忧愤地说:“皇上,贵妃入宫已有三年,一直不得圣上宠幸,已沦为京中笑柄。林相也是因此不断送女子进宫打探圣意。这不止是皇上与贵妃两人的事,更关系到林家的面子。皇上若是担忧贵妃怀孕,林相阴夺政权,臣妾不惧污名,愿给贵妃送去避子汤药,臣妾也会让御医不说实话。”
“放肆!”殷牧昭一下撑着床坐起来,指着皇后的脸,喘着粗气道,“滚出去。”
杨路依挺直了脊背,跪在塌边一动不动,“臣妾想听皇上一句实话,为何不愿宠幸贵妃?”
皇上脸皮轻微地抽动了几下,他深沉地喘了几口气,拍了拍床帏,叹了一声,“朕告诉你也行,但你千万不可外传。”
“臣妾谨遵圣命。”皇后见皇上似有愁色,拿起床边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茶水,犹豫再三才缓缓地说:“林绿萼不是林相的女儿。”
短短一句话,皇后忍不住惊呼,屏风后的云水更是捂着嘴瞪圆了眼。
皇上又连叹了几口气,“林相的夫人田氏嫁给林相之前,曾与朕的好友有私。朕那时与好友驻守白城,白城田氏,书香门第,哪是我们这样的武夫能够高攀上的。后来藩王造反,攻打白城,好友为朕挡了致命的一刀,他死前告诉朕,即将嫁到林家的那位田氏女,腹中有他的孩子。”
“什么?”皇后捏着衣裙,双手颤抖不止,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是否该打听这些过往的密事。她记得殷牧昭英勇镇守白城有功,被前朝哀帝封了将军,也是因为他的英雄事迹,让年少的她心生向往,不顾一切要嫁给他。
云水眼眸闪动,没想到今日竟然能知道绿萼姐姐的身世,可是就算知道了,要告诉姐姐吗?
皇上眼带悲愤,盯着皇后说:“战友为朕而死,朕却宠幸他的女儿,岂非禽兽不如?”
皇后这才知道,皇上一直对林绿萼赏赐优渥而不宠,原是因为对故友的情义,也难怪那日他在温泉见到林绿萼之后,会气得提刀砍死内侍,又冲到凤栖宫扇她耳光,“她的父亲对皇上有救命之恩,可是这种私会的丑事又不能公之于众,只能私下照顾贵妃。臣妾懂了,臣妾日后也会尽力照拂贵妃。”
皇后躬身退出紫宸殿,心中却想着,若是借淑妃之手杀了贵妃,那颜怡瑛才能真正地失宠吧,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