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表询问自己。 霍峻急忙道:“徐晃新至,锐气正盛,且荆州士卒惧其威名,诚不可与之争锋。” “汉寿城郭高大,守城器械足备,粮草堆积如山,若依仗地利据城而守,徐晃久攻不下,必然士气大降。” “荆州士卒若能挡住徐晃进攻,畏惧之心必然消失,彼时可择机再破徐晃,未为迟也。” 霍峻话音刚落,却见刘磐上前,厉声喝道:“简直荒谬至极!” “所谓久守必失。” “徐晃远道而来,士卒疲惫,且只有六千兵马,若不趁此良机一战破之,振奋士气。待周琦率领三十万大军杀至,悔之晚矣!” 霍峻却是摇头道:“非也。” “扬州号称起兵三十万,以吾观之,最多不过十万。” “且扬州兵马远道而来,每日消耗粮草不计其数。若是我等联合襄阳兵马,死守城池,只需数月,等到扬州粮尽,必然不战自溃。” 眼看两人争执不休,刘表却是感觉头大。 他乃是儒生,对于兵法之道并不了解,听二人争辩,却觉得他们讲的都有道理,居然不知道如何抉择。 蒯越见状,目光微微闪动,上前阻止二人继续争论,道:“两位将军暂且停歇,此事应当由使君决定。” 刘表略显惆怅的看向蒯越,问道:“异度以为,他们二人谁所言有理?” 蒯越见刘表根本不提投降之事,顿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他心中微沉,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的道:“窃以为,使君应该先在城症城墙上巡视一番,再做决定。” 刘表不解其意,可碍于蒯越脸面,且如今也议不出一个结果,索性遂了蒯彻之意,带上荆州文武,在城中巡视。 他刚刚走出州牧府,就看到许多拎着包袱拖家带口的百姓,正仓惶往城外逃去。 刘表见状,不由脸色微沉,命人拦住一对夫妇,问道:“你们在作甚?” 那对夫妇知道刘表等人乃是大官,急忙下拜,道:“据车骑将军兴兵五十万来攻汉寿,又有那位无敌将军徐晃作先锋,城池肯定守不住了。” “若此时不逃,等到徐晃杀进城中,悔之晚矣。” 刘表脸色阴沉,没想到周琦领兵攻来的消息,居然这么快就在城中传开。 若没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刘表却是不信。 且民间传闻更加离谱,刘表本就不信周琦能够集结三十万大军,可传到普通百姓那里,居然就变成了五十万。 五十万大军,哪怕倾尽扬州之力,恐怕也征召不到这么多士卒。 但凡带点脑子,都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 他深吸口气,转头对着身后文武喝道:“我亦是刚刚得到消息,为何民间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见没有人答话,刘表心中恼怒,却也不好发作,当即命令部下紧闭城门,不可放百姓离开城池。 若百姓都逃走了,刘表守一座空城还有什么意义? 只要城中粮草充足,百姓对于守城而言也能派上大用处,刘表自然不会让他们离开汉寿。 刘表带领荆州文武前往东门的途中,看到了许多拖家带口的百姓,甚至还有不少世家大族混在中间,整个汉寿城中都人心惶惶。 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对于这场战事荆州能够获胜,几乎没有人相信。 越靠近城门,刘表内心就越压抑,压抑之中也带着一丝绝望。 不怕敌人强大,就怕己方没有斗志,认为必败无疑。 方才在州牧府之中,刘表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以蒯越为首的荆州文臣,几乎都劝自己投降。 如今看到城中百姓的样子,他才明白究竟为何。 刘表深吸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不安,终于带着众人来到了汉寿城东门之上。 守城将领看到刘表亲自带人前来,急忙上前见礼。 刘表问道:“军士士气如何?” 守城将领面露难色,道:“将士们得知对方领兵之人乃是徐晃,全都畏之如虎,士气低迷。” 他压低声音道:“这几日,城中不断有逃兵出现,哪怕末将已经连杀数人,却仍旧不能稳住人心。” 刘表听到这里,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看着刘表那难看的脸色,守城将领迟疑半晌,最终还是咬牙道:“如今城中士卒士气低迷,若仍旧这样下去,等到扬州大军一至,汉寿恐怕难以保全。” “黄忠将军骁勇善战,闻名荆州,深得士卒爱戴与信任。” “使君若能启用黄忠将军,或能稳住军心,守住汉寿!” 刘表听到黄忠之名,却是脸色微沉,不发一语。 他此前已经对黄忠起了猜忌之心,虽然没有罢免对方官职,却只是给了黄忠一个闲职,根本没有继续让黄忠领兵的打算。 刘表冷哼一声,没有话,也没有心情继续看士气低落的守城士卒,只能带着荆州文武返回州牧府。 眼看火候已足,蒯越趁机继续劝道:“城中无论百姓还是士卒,此时都毫无战心,若不尽早投降,等到汉寿城破那日,悔之晚矣。” “住口!” 刘表闻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对着蒯越厉声喝道。 他死死盯着蒯越,道:“吾为陛下守荆州,岂有不战而降之理?” 不过很快,刘表态度就软了下来,道::“兹事体大,我且作书与蔡瑁、黄祖,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 “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先商议一下,刘磐、霍峻所言,究竟哪个更有可行性。” 看到刘表发怒,蒯越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不敢继续劝,随后暗自想到:“若果真使用霍峻之策,车骑将军想要攻破汉寿,恐怕也非易事。” 念及于此,他当即道:“既然使君尚未下定决心,某亦不好再劝。” “不过使君也看到了,城中军民畏敌如虎,若不能改变现状,汉寿早晚必被扬州兵马所破。” “以吾观之,少将军之策虽然略微冒险,却也是鼓舞城中士气的最快方法。” “若能大胜一场,必能鼓舞人心。” 刘表却迟疑道:“话虽如此,然徐晃谋世名将,绝非好相与之辈,想要胜他,恐怕不易。” 刘磐见蒯越赞成自己的观点,不由大喜过望,道:“叔父但请放心,此前侄儿轻敌,才误中徐晃埋伏,大败而归。” “若再让我领兵出城与之交战,纵然不胜,亦不会落败,还请叔父放心。” 刘表思量半晌,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要让刘磐出城与徐晃打上一仗。 否则等到周琦大军至,可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既如此,我命你率两万兵马出城,让张允率五千兵马压阵,文聘、霍峻率领剩余兵马守城!” “此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当谨慎再三!” 刘表算盘打得好,只要让士兵们出去与徐晃打上一场,哪怕能够维持不胜不败的局面,也能消除城中士卒的畏惧之心,足以鼓舞士气。 刘磐闻言大喜,就准备带领兵马出城。 “将军且慢!”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众人视之,发现开口之人乃是霍峻。 刘磐见状,不由脸色微沉,喝道:“汝有何言?” 霍峻自知刘表不会采纳自己的策略,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道:“黄汉升有万夫莫当之勇,更是与少将军曾经共守长沙,若非要出城与徐晃交战,不妨带上黄将军。” “有黄将军在,必能振奋人心,可保万无一失!” 刘磐闻言,亦是有些心动。 他与黄忠共事许久,深知对方勇武,也不相信黄忠乃不忠之人。 未曾想,刘磐尚未话,却见刘表厉声喝道:“黄将军另有重任,此次出城与徐晃交战,只刘磐、张允二人即可!” 刘表现在已经不太信任荆州世家大族,因此两位领兵将领,都是自己可以信任之人。 刘磐自不用,乃是刘表从子,关系几乎与父子无异,绝对值得信任。 至于张允,或许很多人并不知道,乃是刘表外甥。 就连文聘,由于与李严乃是同乡,现在也被刘表所猜忌。 刘表并不糊涂,文职方面可以交给荆州本地的士人,真正统兵将领,却大多与之有血缘、姻亲关系。 刘磐、张允如此,蔡瑁、黄祖亦如此。 眼看刘表发怒,霍峻心中暗叹,终究还是没有再什么。 他知道,荆州没救了。 却刘磐在征调兵马的时候,为了鼓舞士气,向刘表申请了不少钱财,让人分发了下去,果真暂时稳住了人心。 为了鼓舞士卒奋力杀敌,刘磐许诺重赏,荆州士卒每斩首一级,就能获得非常丰厚的赏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钱财的鼓舞下,这两万士卒也都压制住了对于徐晃的恐惧,在刘磐的带领下,仗着人多势众冲出城去,主动出击。 与此同时,却是有一封未署名的密信,从汉寿城内送到了徐晃军营。 徐晃看完书信里面的内容,对着高顺、李严问道:“其上所言,是否可信?” 李严接过书信,仔细揣摩以后,笑道:“将军放心,绝对可信。” 徐晃闻言,却是有些面露难色,道:“信中让我此战务必大破荆州兵马,挫其锐气,唯有如此方能逼迫刘表下定决心投降。” “然出城兵马有两万五千人,而且都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士卒。” “此前我能在长沙大破刘磐,乃是因为对方误判了我麾下兵马的数量,轻敌才能侥幸有此战果。” “此番刘磐有备而来,且兵马是我三倍有余,想要大破荆州军,挫敌锐气,恐怕不易!” 徐晃作为当世名将,并没有被此前的连番胜利,以及自己所拥有的巨大名望冲昏头脑,看待事情反而非常透彻。 正如他所那般,自己麾下兵少,想要获胜并不容易。 如果刘表愿意启用黄忠,恐怕徐晃敢未必会轻易与荆州军交战了。 李严听到了徐晃的话,亦是眉头紧皱,暗中思量对策,不过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想要以少胜多,大多依仗出其不意或者埋伏、奇袭,想要正面击溃有准备且兵力远远多于自己的敌人,要么是骑兵对步兵,要么就需要有压倒性的武器装备。 事实上,如果步兵提前做好了准备,哪怕正面硬刚骑兵也毫不畏惧,这种事情在华夏战争史上并不鲜见。 不过真正优秀的骑兵将领,也绝对不会蠢到正面冲击有准备的步兵方阵,大多都是选择追击溃军或者是袭击、骚扰。 就在徐晃、李严二人愁眉不展的时候,高顺却是起身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陷阵营乃是从各营挑选的最精锐的士卒,拥有最好的武器装备,享受着最丰厚的福利待遇,也是时候报效主公了!” 徐晃、李严闻言,都是错愕的看向高顺。 徐晃问道:“高将军何意?” 高顺正色道:“送信饶目的,是让我们挫敌锐气,瓦解荆州军的抵抗意志,迫使刘表献城投降。” “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一定非要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