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阳球当时亦往虞贵人陵墓前祭拜,却因为些许事情被耽搁了。 曹节让尚书令紧急召阳球入宫面圣,阳球接到诏书以后,甚至没有时间返回司隶校尉府与众人商议,就被催促着进入了皇宫。 天子曰:“卿为官清廉,劳苦功高,今封汝为卫尉,替朕执掌禁军,守卫皇宫,望卿勿负朕望。” 阳球闻言,不由大惊失色。 他正准备大展宏图,将曹节、赵忠之流尽数铲除,还朝堂以清明,却没想到天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卸掉了他司隶校尉的职位。 卫尉位列九卿,守卫宫禁,乃天子近臣,看似身份显赫。 然知朝中众人皆知,这完全属于闲职,除了每日带兵巡视宫禁以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余事情可做。 莫以为卫尉掌握禁军,拥有兵权就很厉害。 事实上,真正负责指挥禁军的还是那些将校,他们的官职几乎世代相承,对于天子的忠诚度毋庸置疑。 如果没有天子调令,哪怕卫尉名义上乃是禁军最高长官,却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相反,司隶校尉府中一千二百士卒,那可都是阳球能够完全指挥的军队,还对百官负有监察职责,无论职权还是兵权都属于实缺,卫尉与之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一旦阳球失去了司隶校尉这个职位,再想除掉宦官几乎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因为这并不属于卫尉的职权范围,他如果敢插手此事,那就是越权,这对于负责守卫宫禁的卫尉而言,绝对会引来杀身之祸。 阳球看了看垂手侍立左右的曹节,猜到了这绝对是对方所为,当即强压住心中怒火,叩头拜道:“臣无清高之行,横蒙鹰犬之任,前虽诛王甫、段颎,盖狐狸小丑尔,未足宣示天下。愿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鸱枭各服其辜。” 阳球丝毫不在意侍立左右的曹节,重申自己并不在乎什么清明,愿意做天子手下鹰犬,为天子扫除奸佞。 事实上,阳球此前之所以能够得到天子的器重,甚至将拥有极大实权的司隶校尉职位令其担任,也的确看重了阳球有做孤臣、鹰犬的潜力。 阳球的表现,也令天子颇为满意。 不过事到如今,宫内常侍联手进言,乞求将阳球调离司隶校尉这个职位。 天子有着自己的考量,如果想要制衡世家,还必须仰仗宫内这些常侍,所以才会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也就只有暂时委屈阳球了。 不过在天子心中,阳球不同于其余士人,仍旧乃是可信、可用之人,可先令其担任卫尉一段时间,再委以重任不迟。 当然,天子的心思外人不得而知。 阳球一心想要铲除宦官,眼看曹节等人的罪证已经搜集到了许多,只要瞅准时机就能将之一举除去。 这个时候让阳球卸下司隶校尉的职位,他自然非常不愿。 “咚咚咚!” 阳球脑袋重重磕在地上,额头上很快就血流不止,可见其内心之急迫。 曹节见状却是斥责道:“陛下诏书已然下达,汝欲令陛下朝令夕改耶?” 天子亦脸色微沉,喝道:“卫尉守卫宫禁,非朕亲信不可担任,汝却如此抗拒,意欲何为?” 阳球遭受斥责,却是有些进退维谷。 他此时若再不受诏,无异于拂了天子脸面,还枉费了陛下的这般厚爱。 如果受诏,那么此前所做一切努力将尽数化为乌有,几乎再也没有可能对付曹节等人了。 不过当他抬头,看着天子那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以后,纵然心中百般不愿,仍旧只能苦涩的领了诏书。 天子见状,这才脸色稍缓。 他对着左右小黄门吩咐道:“速带卫尉前去包扎伤口,莫令朕肱骨之臣有失。” 阳球拜谢,在小黄门的带领下前去包扎了脑袋上的伤口,这才返回司隶校尉府,准备交接府内事务,前往卫尉府赴任。 司隶校尉府。 当周琦得知阳球升任卫尉以后,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喜悦的神情,眼中反而露出了些许忧色。 阳球似乎看出了周琦心中所想,叹道:“子异,对于此事你如何看?” 周琦拜道:“使君担任司隶校尉之时,负有监察百官之责,又手握重兵,上至满朝公卿,下至地方州郡长官,乃至宫中诸常侍,无不心生畏惧。” “使君亦能仰仗手中职权,铲除奸佞。” “卫尉品秩虽看似高于司隶校尉,身份显赫,却无太大自主权利。使君升卫尉,乃明升暗降,困于宫禁之内也。” “哎!” 阳球闻言,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恨声说道:“此必为曹节奸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