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项弘身披孝衣,跪坐在自己母亲灵位前面。 得知消息的周琦匆匆而来,先是对着项母灵位行大礼,而后看向形容枯槁的项弘,问道:“媪为何突然故去?” 项弘声音略显压抑的说道:“家母闻太公死节,感念周氏大恩,整晚痛哭不止,以致晕厥过去,再未醒来。” 周琦闻言满脸惊愕,继而叹道:“媪虽为妇人,却通晓大义,真乃当世奇女子也!” 项母之死已成定局,周琦没有假惺惺出言安慰,反而盛赞项母之义,这也是对于项弘最大的安慰。 果不其然,项弘听到了周琦的话,本来布满悲伤的脸庞柔和了些许,继而他转头看向周琦,沉声问道:“太公因王吉而死,家母亦如此,阿玉可咽得下这口气?” 周琦却是自嘲道:“近几日乡间多有流言,说我身为老太公之孙,亲眼看到太公命丧国相府前而不敢出声,枉为周家之人.” 项弘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乡间小民,不晓阿玉之志,只会满嘴胡言。吾与汝相交甚密,岂会不知?纵王吉权势滔天,汝亦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这里,项弘逼视着周琦,沉声道:“家母若在,吾尚有所顾忌。今只孑然一身,阿玉若有差遣,某愿舍命相助!” 周琦略作沉吟,继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道:“兄勿多言,待明日安葬好伯母以后,再议其他。” 由于项弘乃外来流民,本地并没有多少相熟之人,所以项母灵堂前面才会如此冷清。 此前周琦不知项母故去,再加上又要操办自己祖父丧事,所以才没顾及到项弘。现在既然略有闲暇,自然要为项母大肆操办。 次日,本来冷冷清清的项家早已高朋满座,许多与周琦交好的朋友以及游侠儿,全都前来拜祭项母。 项母下葬以后,周琦留下那些游侠儿与十几个乡中青壮,以宴席招待。 这些人周琦早就筛选过一遍,要么家中了无牵挂,要么自身无法无天,要么乃是热血青年、义气当先。 酒过三巡,周琦故意提起沛国相王吉,暗以言语挑之,当即有人拍案而起,骂道:“王吉狗贼不顾乡民死活,逼死太公,亦间接导致项母身死。吾只恨身单力孤,否则定要提刀杀往国相府,斩王吉狗贼首级以祭奠太公在天之灵!” 有人带头,微醺的众青年当即纷纷出言应和,激愤之意不似作伪。 “吾等素承太公恩惠,又与阿玉相交莫逆,若阿玉愿为太公报仇,吾等愿舍此躯跟随左右!” “某愿往!” “某愿往!” “某亦愿往!” 在某些人的刻意引导下,众人情绪越来越激愤,所说内容也都越来越骇人听闻。 只有三五人畏手畏脚,脸上露出畏惧之色,并不敢妄自议论沛国相王吉,只是低着脑袋闷声喝酒。 周琦暗自观察,将所有人表现全都记在心中,而后故意叹道:“吾虽心有不忿,奈何王吉身为沛国相,又背靠十常侍之一的王甫,无论朝中还是地方都权势滔天。莫说吾等势单力孤,无力斗杀王吉,就算侥幸得手,恐怕也难逃官兵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