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沛国相王吉回返途中,身边心腹疑惑的问道:“国相始终严于律己,行事所为皆有法所依,为何会发起水利捐?” “且据我所知,冠军侯已有意将国相调回朝中,兴修水利非一日之功,如此岂不耽误国相入京?” 冠军侯,乃十常侍之一的王甫。 初,王甫诛杀大将军窦武等人有功,被天子封为中常侍;后又诬奏勃海王刘悝谋反,因功加封冠军侯。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霍去病当年北击匈奴立下不世之功,才被封了冠军侯这个爵位,到了现在区区一介宦官,居然因为诬告宗室谋反而获得此爵,简直荒唐至极。 王吉沉默许久,轻轻叹道:“吾本不欲行此事,然朝中局势诡谲万变,自阳球担任司隶校尉以来,士人便开始步步紧逼,就连陛下也有些摇摆不定。” “父亲作书于我,言陛下所喜者乃财货与美人也,望我能于沛国募捐钱财送入京中,只要讨得陛下欢心,则朝中无人能动得父亲。” 心腹闻言脸色微变。 他非常了解王甫,知道对方较为器重沛国相这个养子,从不逼迫王吉干不愿意做的事情。且王甫亲族众多,都分散在各州郡担任要职,并不缺人为其搜刮钱财。 现在,王甫却开始让王吉干自己不想做的事情,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朝中局势对王甫非常不利,他需要数不尽的钱财讨得陛下欢心。 “这么说,水利捐也不会被用到兴修水利上?” 心腹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吉不语,只是深深叹息,眼中满是无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周琦再次与自家祖父商议对策时,老太公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告知对方自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次日,就在附近所有百姓都人心惶惶的时候,老太公命乡内十亭长召集各亭有名望者,前来周家府邸议事。 太公问众人:“国相发水利捐,命乡内成年者每人捐百钱,诸位以为如何?” 十名亭长窃窃私语半天,最后都委婉表示,如今天灾人祸频繁,再加上很多百姓失去耕地,靠着租借大户田地才能生活。风调雨顺之年,这些人尚可勉强度日,如今灾难频发,佃农连上交给大族的地租都凑不齐,更不用说是另外每人缴纳百钱的水利捐了。 这些亭长虽不愿缴纳水利捐,但屈服于沛国相的淫威之下,又不敢光明正大出言反对,全都拐弯抹角的叫苦。 太公看着众人表现,轻轻叹道:“尔等想法吾已知晓,若皆不愿缴纳水利捐,明日辰时每葶遣十名成年男子过来,我自会帮尔等争取免掉水利捐。” “可否?” 众亭长闻言先是有些发愣,继而全都大喜过望,齐声应道:“唯!” 送走了十位亭长,太公唤来自己孙儿周琦,亲自为其梳头束发,随后在周琦惊愕的眼神中,在他头顶戴上了一顶帽子。 太公面色慈祥,脸上既有欣慰亦有缅怀,他轻轻抚摸着周琦的肩膀,说道:“当年,我也是这般为汝父加冠,可惜他英年早逝。汝本二十方能加冠,然近年吾身体每况日下,恐不能活到汝二十,是以提前为汝加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