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身边的人问：“我记得我被埋在地下的时候已经遍体鳞伤快要死了，醒来后却又生龙活虎，那期间受到的治疗效果丝毫也不比卢欣的圣光差，是不是你的手笔？是不是因为救了我，你才陷入了可以被海德拉威胁的虚弱状态？”

在此之前姜小朵是不想承他这个人情的，但现在情况有变，她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落入了先知的算计之中，所以并未否认，而是蹙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也是他计划好的一步？”

云起沉默着点点头，背心隐隐发凉。

他想的是，除了卢欣、姜小朵两个关键人物之外，海德拉和整条线上最为重要的自己呢？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被设计的？

海德拉或许今后总会在某时某刻出现的，但它随着星空兽潮降临的前置条件是：

德文身死。

而铸造出人王剑斩杀德文的前提是什么？

是云起在巅峰赛后无法于中原立足，必须设法来到北境做完人王的任务线进行自救，并且同时满足两点――

第一，得先毁掉霜之哀伤，否则云起心中不会有铸剑的概念，他其实很喜欢哀伤剑，足够用一辈子那种喜欢！

第二，当实力不够的时候，要确保有足够的防御与生存能力，因为光靠信念打不赢任何人，更不可能克服重重困难与阻碍杀进德文的巢穴将其打败。

所以――

云起在江南市火车站被炸飞上天，在泰坦系统的帮助下用霜之哀伤紧急重塑骨骼与核心，以机械亡灵的形态复活，同时拥有了堪比神器的防御力，不老不病还不怕光，简直是完美的不死之身。

后来他回到守望堡带走泰坦智脑得到核心战甲，防御力进一步提升，原本以方乾的对智脑的执着几乎不可能放他离开，但或许正是因为云昆纬没有出面阻拦，才让大元帅觉得可能放行是更有希望的选择。

如果说第二件事瞧着跟老父亲没什么关联，可巅峰赛后全球列车上出现的大批军用炸药究竟是怎么从守望堡流出去落入联盟手中的，至今仍是无解的悬案。

云起越想，握剑的手用力就越紧，如果设计的那个人不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亲生父亲，那么不管是谁、跟他有没有恩怨，此时此刻他可能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将其斩杀。

无他，就是太可怕了，这种人实在不想留！

更何况，如果从结果倒推，当初流风军攻略【幽影堡垒】失败而引发兽潮公告的时候，宇文冰跟苏北几乎是立即就出现在松江城，他们刺杀商会会长苏凡并发动围攻流风军那件事儿因为耽误了大量撤离的时间，云起回归后痛斥联盟无德，却忘了仔细想想究竟为什么精明如宇文晋居然会批准如此“无能”的举动。

此刻看来，正因为准备时间不足、数千玩家被斩杀在流风军驻地，以及最高地方执政官的死亡导致撤退行动变得缓慢而艰难，也变相促使云起做出带领玩家们留守拖延时间的决定。

以那么多无辜平民死亡为代价，只换取此刻一个人的成就，并且成功率还不到百分之十！

得是多狠的心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他想了很多，但其实时间不过耽搁了两三秒钟，以至于刚刚姜小朵还对他挡着自己这事儿有些犹疑，转眼又看他自个儿抬起了剑。

那是要将轩辕剑用精神力打出去的动作。

这小子要大义灭亲？

姜小朵赶紧开口：“你要干嘛？海德拉可不会真的毫无防御，而且如果创伤了它打断了夺舍过程，云昆纬很可能因为失去存储精神的容器而直接在真实世界脑死亡！”

云起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说他在预见今天这样场面的时候，有没有提前知道过我会对他出手？”

“先知可以看见很多未来的碎片，但很难看见关于自己的。”

虽然这个问题来得很突兀，但姜小朵还是认真回答道：“如果说在他驾驭末日武士出现在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内，那当他亲身入场的那一刻就不会有更多预知产生了，因为他自己也已经成为了未来的一部分。”

顿了顿，眼瞧着轩辕剑就快飞出去，姜小朵拉了一把云起手臂，劝道：“他到底是你爸爸，让我来吧！”

云起摇头：“不，正因为他是我爸爸，所以才更应该由我来。”

姜小朵轻叹，不再相争。

这小子平时在女伴面前基本可说言听计从，毫无霸总架子，但如果他真的自己拿定了什么事儿，恐怕除了他姐姐谁也劝不回来。

“我不知道他能否成功。”

“也不想知道如果他成功了，会不会对这个世界更好。”

“我只明白现在是对付海德拉的最佳时机，谁都没有资格放过这个机会拿全世界的命运去陪他豪赌！”

“而他之前的种种所为，想必也明白自己需要承担怎样的风险和代价！”

云起几句话说完，眼神中的犹豫彻底消失，手落，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