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根已经断了的琴弦,墨羽费尽千辛万苦把你重新接上,可是现在接上的,是徐泰,并不是辰希。” 又是辰希,这群人对我,对墨尚卿,半句话离不开这个众人口中的邪冥王! 我冷冷傻笑道:“这是我和墨尚卿的事情,管一个死人何干……” “他没死……他活着……”烛伊趁着一盏茶的功夫支开了谢微尘,留下我们俩,继续说:“他一直活在大家的心里,没有辰希这个幌子……你,徐泰,什么都不是。” 他的话,直击我心最深处,刺痛我的肉体,让我一时间哽噎着说不出来,勉强睁开眼睛,咧着嘴尬笑:“哦……是吗?” 烛伊阖上盏,将一杯刚泡开的茶水递到我的跟前,“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卿家听进去了多少,现在,卿家……还想救他吗?” 外面,一刹星坠,恍恍惚惚,我的所有希望,在顷刻间崩塌。 咬紧牙关,紧握拳头,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泪来,苦笑着:“救……为何不救……无论他墨尚卿在乎的是谁,我只知道,我徐泰,在乎的是他墨尚卿一人!” “就算他……负了你?” 烛伊问的每一个问题,都直击内心深处最不愿展现的肮脏灵魂。 “那也只能怪我一厢情愿……” 烛伊不言不语,眼神中闪现着潋潋波光,携我出了宅门,指着远方一颗忽明忽暗的恒星,“那吾……便给卿家指条去路吧。”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还记得陵阳山的鬼市吗?” “鬼市?我知道。” “那就劳烦卿家去一趟鬼市,找到一家叫韶华尽的小铺,里边儿的掌柜乃是吾的挚友,问他要回一只金樟木箱,里面存着墨尚卿最后一根灵骨,将他重新安上,铃铛方能复原。” “鬼市……韶华尽?” “嗯。” “只要拿到了金樟木箱,取回灵骨,墨羽……一定能活过来吗!” “嗯。” 虽然好奇这俩人到底可不可靠,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答应了烛伊取回金樟木箱。 踏出了门外,里面的花花世界与我再无任何瓜葛,回头望,侧耳听,一曲牡丹亭…… 待我离开之后,谢微尘方才从屏风后面露出身子来,静悄悄站在烛伊的身后…… “墨尚卿,果真没有看错人啊……” 谢微尘远视我离开的背影,勾起了无数的回忆,皆付与欣然一笑间:“是啊……公子……” 丹心照与明月,烛伊对着谢微尘暖语温存:“我也没有。” 我,毅然决然一人去了陵阳鬼市,从背包里拿出上次在的面具,依旧是那条熟悉的黄泉路,这一系列进入鬼门关的流程我都清楚得很,便直晃晃跟着众鬼进了城门。 眼下,只需要找到那家韶华尽的香烛铺子。 这个铺子也不是很难找,门前俨然摆放着俩个大红色瘆人的纸马,阴风吹过,还在细细碎碎摆着小动作,踏进里边,这里的装饰,更像是灵堂,一片雪花般厚厚的纸钱洒满了每一寸砖瓦。 “这是死人的地儿……”门口,是一个擦着香烛的老头,对我的到来并没有显得有多热情。 说来也奇怪,这个老头瘦得只剩下一具皮包骨,这让他满脸的胡须更显得蓬松无序,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把倒立的枯木扫帚。 “我是烛伊公子的朋友……来,来取一只金樟木箱。”我被这老头的样貌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连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公子烛伊?”老头手中的活儿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端详了我一番,一阵嗤笑,继续擦拭手中的香烛,“殿下灵体抱恙,怎么会和尔等邪戾之辈为伍?” “可!可我真是烛伊介绍过来的!我是来拿走属于墨羽的东西的!”我竭力踮起脚,将半个身子伸进了柜台里边。 这老头说话倒是轻巧,胡子吹嘘,眼窝深陷着,将我带入无尽的深渊。 “行啊……刺血画符,方能拿走物主的宝贝。” “刺血?画符?” 我还没回答,老头就以为我要退缩,二话不说便转身招呼道:“小二!送客!” “等等!” “刀在那……” 我左右摆头,方才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刻刀悬空着凌荡在我的面前,正等着我接过它。 “把物主姓名写在符纸之上,还有啊,刀割得深一些,最好是触到骨头的那种,不然到时候物件不认主,那我也没办法。” 说着,留下满台的白香烛,和一个孤零零的我。 这是我第一次伤害自己,也是为了墨羽,第一次无所顾忌,我承认,我害怕了,颤抖着双手,吞咽下一口沉重的唾沫。 “为了尚卿……拼了!” 匕首在我的掌心重重割开一道口子,我一直记得掌柜的说得话,伤口要入骨,我的手背,在匕首之间被割成了两半,血就像喷泉一样涌出,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血淋淋滴洒在空中,却被摆台上的香烛吸收。 我痛苦着大声咆哮,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我还是初次经历,看着自己的手背上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鲜红的血液顺着我的手掌一直流淌而下,同时我也完全失去了理智。 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手指的关节处,因为用力过度的缘故显得格外苍白,眉头紧皱,额头上依旧是布满了丝丝拉拉的汗水,但冲着黄色昭彰的符咒凄凉惨笑:“妈的,墨羽你的名字比划怎么这么多!” 在我写完墨羽的最后一笔时,符咒上瞬间缀出一朵殷红的花,而摆台上所有的白蜡烛也瞬间变成了红色,这……都是用我血染成的。 “呦!”掌柜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将一只匣子交付在我的手上,满脸笑嘻嘻的模样:“客官您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我已然彻底虚脱了过去,吃力朝着外面爬着…… 掌柜就一直站在上面看着我浑身血红的往外面爬,硬是为他铺开了一条血路,就在我整个身子彻底爬出了韶光尽的大门,他冷冷一笑,手指挥动,凌然关上了大门,消失在柜台之中:“呵……就没有一个活人能从我店铺里拿走一件宝贝……” “大哥!你看这是谁!” “呦呵!这不是上次逃跑那小美人吗?” 朦胧恍惚间,我又遇到了上次差点儿猥亵我的混混,他们将我团团围住,像是看动物园里被囚禁的动物一般,展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带头的大哥最先凑近我,一只脚重重踩在我伤痕累累的手掌,迫使我声嘶力竭痛苦大叫。 就在我挣扎抬头的瞬间,他一把褪下我的面具,“还真是小美人!怎么?来韶光尽换什么宝贝来孝敬你爷爷呢?”